太醫在一旁上氣不接下氣地補充:「恭順王今日著涼,發了高熱,臣正是去給恭順王看診。」
江懷允扶著車廂的手,登時一緊。
第6章 試探
恭順王的病情不容耽擱,小侍衛和太醫告了罪,馬不停蹄地上馬往王府趕。
寒風呼嘯,管家上了年歲,受不得冷。江懷允進了車廂,把他喊進來。
管家從善如流地鑽進來,順著車窗縫看了眼兩人一騎絕塵的背影,在一旁嘆了聲氣,頗有些憐憫道:「恭順王也是個可憐人。先皇去得早,小小年紀就染了大病,幾回在鬼門關前轉悠,被數不清的藥材吊著,才堪堪活到如今這個年歲。難啊……」
江懷允闔著眼閉目養神,管家的感嘆在耳邊揮之不去。沒來由的,腦海里回憶起大清早在養心殿的情景。
謝祁松松垮垮的披著外袍,展露在外的膚色呈現出病態的蒼白。除此之外,和常人無異。可分明清早還能嬉笑怒罵的人,一轉眼,就病重在身,擾得周圍人兵荒馬亂,不得安寧。
對這種身子骨孱弱難醫的人來說,每一次染疾,都是在宣告生命終點的臨近。
江懷允對原書了解不多,可依稀記得護士說過,謝無衣身染重疾,無藥可醫,亡於盛年。
盛年。
江懷允搭在膝頭的手忽然蜷了下,睜開眼睛:「停車。」
馬車正停在街市中央,管家探頭瞅了眼。沒等他疑惑發問,江懷允毫無起伏道:「回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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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祁今日是著了涼,但遠沒有到昏沉不醒的地步。
侍衛去宮裡請太醫的時候,他正裹著氅衣,懶散地窩在暖塌上看書。不遠處的小火爐上煨著熱茶,康安推門進來,往他手邊的杯子中添了杯熱茶。
謝祁漫不經心地問:「上元夜的刺客,江懷允預備如何處置?」
康安:「早朝的消息傳來,攝政王命刑部尚書主審此案,刺客悉數被關押在天牢,任何人不得窺伺。」
謝祁翻書的動作頓了下:「刑部尚書?」
「正是。」康安點點頭,頓了下,不解道,「屬下不明白,大理寺主掌刑獄,按說此案就算審理,也該是大理寺卿負責。怎麼落到了刑部尚書手上?」
謝祁單手摩挲著書脊,沒有立即回答。眼神落在書上,可卻半天沒有翻動書頁。
這副反應意味著他在深思,康安在一旁屏息,識趣地不去打擾。
半晌,謝祁指尖動了動,翻過一頁書,問他:「你覺不覺得,江懷允自從大病癒後,有些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