甜膩的脂粉香衝散了房內醒神的甘松香,江懷允不適地皺了下眉。
大理寺卿沒注意,兀自笑著介紹:「這些均是花滿樓的招牌菜色。這一道名曰『芙蓉豆腐』,新鮮豆腐置於井水中,泡去豆氣,留井水之甘甜;隨即入雞湯之中滾沸,沾其鮮美,鹹甜適口,質嫩味美①。還有這酒,乃是……」
江懷允抬了抬手,打斷大理寺卿的滔滔不絕,冷淡道:「房大人邀本王前來,只是為了與本王說這些?」
「自然不是。」大理寺卿面色一滯,隨即恢復如常,笑道,「王爺先行用膳,酒足飯飽後,臣再與王爺談公事。」
江懷允眸色冷冷,未置可否。
大理寺卿權當他默認,招手讓姑娘們上前給江懷允倒酒。
美酒入杯,酒色清澈,輕紗若有似無地遊走在江懷允的眼前,好似無意一般划過他的耳側。
大理寺卿見他未露不適,執起酒杯,借著寬袖掩去面上志在必得的笑。
房裡乍然傳出「嘭——」的一聲,酒杯被重重擱在案上,江懷允眉目冷凝,吐字清晰:「出去。」
他的聲音不重,卻帶著不容置喙的強勢。
大理寺卿心下一慌,意有所指道:「可是這杯酒不和王爺心意?燕燕姑娘手上的是窖藏過三年的潯酒,似紹興酒,卻更清辣,②王爺大可一品……」
江懷允望向大理寺卿,後者在他波瀾不驚的眼神中登時收聲。
江懷允一字一字問:「房大人與同僚洽談公事,皆是如此?」
大理寺卿吶吶道:「臣、臣……」
江懷允對著戰戰兢兢的姑娘們重複:「出去。」
屋中究竟何人不能惹一目了然,女子們識趣退下,很快房內只剩下江懷允和大理寺卿兩人。
安靜的房間中,只有江懷允屈指輕敲的聲音。一下一下,無聲的威壓兜頭壓下,大理寺卿再也維持不住表面鎮定,「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大理寺卿顫抖道:「王爺息怒,臣今日延請王爺來,實為——」
「為了上元夜刺殺一案?」江懷允截斷他的話,一語中的。
大理寺卿愣了下,轉念想到憑藉江懷允的本事,能查到這裡不足為奇。他頓了下,垂頭道:「臣正是為此事而來。」
江懷允盯著他:「本王是不是說過,此案歸刑部審理,任何人不得窺伺案情。」
他的聲調有些冷,可話明白到這個地步,大理寺卿反而鎮定下來。他仍跪在地上,直起上半身,拱手道:「王爺明鑑,臣因此事而來,非為窺伺案情。只是大理寺掌刑獄,此案由大理寺審理才是名正言順。王爺卻讓刑部越俎代庖,臣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