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祁心思飛轉,佯裝滯住片刻,才苦笑著承認:「攝政王慧眼。」
他看了眼面無波瀾的江懷允,輕扯了下唇角,才低聲解釋,「上元節那夜,刺殺之人箭箭針對我。我這幅殘軀雖不知能撐多久,可到底惜命,想知道刺客背後是何人指使。派人跟著攝政王並非為窺伺案情,只是想儘早得知真相罷了。」
說到這裡,謝祁似是難言,嘆了聲氣,沒再開口。
江懷允垂著眼,搭在桌上的手指緊了緊,半晌才道:「你有隱瞞。」
這語氣並非咄咄逼人。
謝祁邊猜測著江懷允到底知道多少,邊避重就輕地開口,吐字極慢,似在遲疑:「實不相瞞,背後指使之人,我約莫有些猜測。攝政王…與那人向來親厚,又不許旁人窺伺案情,我唯恐……」
接下來的話似乎難以啟口,謝祁垂著眼,不敢去看他。
江懷允毫無起伏續上他的話:「你唯恐本王徇私,所以派人跟蹤本王。」
謝祁慚愧地點了下頭,隨即笑了下,歉然開口:「不過昨日花滿樓一宴,我便知是我小人之心了。攝政王海涵。」
他撐臂坐起來,又倒了杯水,虛弱道:「以茶代酒,還望攝政王恕罪。」
「不必了。」江懷允視線落在他幾近透明的手背上,頓了片刻,隨即移開,聲音淡淡,「本王沒辦法還你公道。」
「……也是。」謝祁眸中划過一抹苦澀,強打起精神道,「不過無妨,攝政王肯動大理寺卿,已經是意外之喜了。」
這幅失魂落魄又孱弱的模樣無端刺痛人眼。江懷允垂著眼,語氣毫無溫度:「動大理寺卿,也和你無關。」
謝祁心中暗罵:江懷允真是一如既往的難以討好。面上卻一副虛弱無力的模樣,他停了片刻,平復住有些紊亂的呼吸,嘴唇翕動,正要說話,門外傳來一陣凌亂的腳步聲。
小皇帝推門而入,蹦蹦跳跳道:「無衣哥哥!藥煎好啦!」
謝祁笑道:「陛下查得如何?」
小皇帝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道:「藥煎的挺好!」頓了下,有些不好意思地縮在江懷允身後,伸出食指晃了下,小聲道,「就是有一點點苦。」
謝祁好笑,端著藥碗散了散熱,仰頭一飲而盡。
小皇帝瞪大了眼睛,吶吶問:「……無衣哥哥不怕苦嗎?」
「不怕。」謝祁笑道,「喝多了就不覺得苦。」
見小皇帝仍抓著江懷允的袖角,他朝著江懷允抬了抬下巴,道:「不信你問問攝政王。」
江懷允置身事外,垂著眼喝茶。
小皇帝卻搖搖頭道:「小王叔肯定覺得苦。」
謝祁順水推舟問:「何以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