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若想探本王的底細,在江懷允查案這段時間,有的是辦法探聽,何須要心急火燎地推出大理寺卿來打草驚蛇?」
謝祁沉吟片刻,續道:「上元節這樁案子,大理寺卿從主動出面設宴花滿樓,再到自戕於牢獄中,期間不過短短數日,足以能從中窺出謝楊對這些刺客的緊張。他怕遲則生變,故而失了沉穩,反叫江懷允心生疑竇了。」
謝祁說得慢,條分縷析,足以讓康安順者他給的線索想明白江懷允的用意。
康安一陣心驚:「攝政王是想親自去跟蹤探查?」
謝祁未置可否,算是默認。
康安好半天才消化這個認知,愣著神,難以置信地喃喃:「攝政王居然打算親自出手?!」
「他無人可用,只能親自上陣。」謝祁垂下頭,將劉太醫的信件細細疊好。
攝政王怎麼會無人可用?康安不解問:「段統領不是在幫攝政王做事?」
「連你都知道段廣陽如今是江懷允的人,謝楊焉能不知?」謝祁半垂下眼,聲無起伏地開口,「江懷允多年來在朝中唯謝楊馬首是瞻,從未培植過自己的人馬。盛京諸事段廣陽能助他,可堂堂的禁衛軍統領值此巧合的時機消失多日,豈不是明晃晃地告訴朝臣,攝政王對刺客的事還有懷疑?」
謝祁點到為止,餘下的話不必多說,康安已經能領會了。
朝臣或許會懷疑段統領消失是和刺客有關,但絕對極少人能想像到,攝政王居然會為了此事親自出山。
康安不禁感嘆道:「為了探清刺客的身份,親自去范陽,攝政王可真是——」
謝祁淡聲截斷他的話:「誰說刺客是要被送去范陽的?」
「不是嗎?」康安一愣。
謝祁:「若是去范陽,江懷允就不必多此一舉,讓管家去找劉太醫拿藥了。」
「這和去找劉太醫拿藥又有什麼關係?」康安聽得雲裡霧裡,半天摸不著頭腦。
謝祁將折好的信裝進信封,交給康安收著,拿過手帕淨了淨手,慢條斯理道:「江懷允猜到了另一方人馬是本王的,也知我安插了人馬,只等著刺客出京劫獄。可范陽和刺客真正被押送的地方南轅北轍,怕本王的人意會錯了,白忙活一場,這才借著劉太醫的口給本王提醒。」
康安震驚在原地,委實想不明白,攝政王是怎麼知道這些事的,更想不通,自家王爺是怎麼推斷出來這許多的。
他發愣的瞬間,謝祁已經起身往房內走。
康安後知後覺地小跑著跟上,氣息不穩地問:「王爺這是幹什麼去?」
「收拾行裝,」謝祁撩簾進入屋內,沉穩的聲音透過門帘傳出,「啟程去端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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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州是國土通衢之地,凡出盛京,無論往南、還是往東往西,皆要途經端州。
四通八達的道路使得這裡商賈雲集,百姓也因著便利廣做生意,過得很是富庶。
雲來客棧是端州城內一家甚有名望的客棧,時值正午,客棧內百姓熙攘、人聲鼎沸,店小二穿走其中,忙得腳不沾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