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祁勻著呼吸,一時沒有反應過來,下意識望向江懷允。樹林中枝葉錯雜著交纏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將月光遮擋在外。入目之處一片漆黑,謝祁辨別不出什麼,卻敏銳地感覺到一隻手被牽引著動了動。
他這才回過神來,歉然道:「事急從權,攝政王見諒。」
說話的同時,鬆了手上的力道。
江懷允並未搭腔,趁著謝祁手上力道微松的瞬間,沒有任何停留地將手腕從他手中抽離。動作迅疾,謝祁的手甚至還在空中微抬著,手掌間空落落的感覺分外明晰。
林間的風輕拂,有些微涼,謝祁微抬的那隻手無意識地蜷縮了下,只感覺到一縷夜風從指腹間穿過。
風吹林梢動,簌簌新葉響。
翠鳥剛受驚嚇,如今置身於密林間,如魚得水,很是清閒自在地撲騰起來。似是已經確定了謝祁不會傷害它,繞著江懷允飛了會兒,半是試探,半是好奇地接近。
謝祁感受到翠鳥的試探,輕笑了聲,意有所指道:「攝政王養的翠鳥倒是謹慎,肖似其主。」
江懷允沒有理會他話中的陰陽怪氣,吹了聲輕哨。繞著謝祁打轉的翠鳥聞聲飛離,朝著一個方位向外飛。
翠鳥在前帶路,江懷允順著方位往外走。行了片刻,沒有聽到身後的動靜,轉身覷了眼,淡聲道:「愣著幹什麼,還不跟上。」
林木鬱鬱蔥蔥,月光照不進來,視物極難。若無翠鳥引路,怕是要等到明日清早、朗日當空才能走出去。
謝祁從善如流,道了聲「多謝攝政王」,便也抬步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由翠鳥帶著,很快走出樹林。
不遠處拴著匹駿馬,江懷允徑直走過去,翻身上馬,一氣呵成。
謝祁落後兩步,喊了聲:「攝政王。」
江懷允循著聲音轉頭,居高臨下地看著謝祁。
謝祁嘴角噙著笑,仿佛將方才二人的針鋒相對拋之腦後一般,很是能屈能伸地詢問:「我此行出城未乘座騎,攝政王既將我從林木中帶出來,不如送佛送到西,再載我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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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莊外。
一行人被堅執銳,將別莊方圓三里搜了個遍,也一無所獲。
眾人跪下請罪。
唯一站著的那人裹著黑袍,半隱在暗影中。他微垂著目光,並未理會。半晌,他身形微動,走到一個人的腳邊蹲下,輕輕拾起地上的一片青羽,仔細端詳。
良久,幾不可聞地逸出兩聲瞭然的輕笑,盯著青羽的眼神流露出些許興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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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安從城外回來,遍尋自家王爺而不得,慌張得心急火燎。他繞城尋覓一圈,也沒見到自家王爺的身影,抱著僥倖的心理回到客棧,卻見店小二朝他搖了搖頭。
人還沒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