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單手支著下頜,邊想邊道:「上元節出手相救、特意請王聖手到恭順王府為本王看病、親自帶著本王去見大理寺卿——」頓了下,謝祁緊緊盯著江懷允,「讓劉太醫給本王傳信,以免本王救人時尋錯了地方。」
樁樁件件細數完,謝祁挑著尾音,好整以暇地反問:「攝政王出手相幫數次,如今再說『不會幫你』,是不是太遲了些?」
江懷允面上沒有分毫波瀾,好似謝祁刻意挑明言行矛盾的對象不是他一般。
等著江懷允出言反駁的時候,謝祁有些失神的想,不到月余的時間,原來江懷允已經幫他如此多了嗎?
晃神的瞬間,江懷允不避不讓地對上他頗具調侃的眼神,語調平平道:「這都是從前。」
換言之,以後便不會再相幫。
謝祁回過神來,嘴角噙著笑,泰然自若地反問:「攝政王出手相幫慣了,端州之行恐怕和我見面的機會不少,如何能篤定不會再幫?」
這股打破砂鍋追究到底的勁頭讓江懷允不由自主地蹙了下眉。他難得露出幾分鋒芒,語氣微冷地反問:「你以為,本王得知了上元節刺殺有你的手筆之後,還會對你大發善心嗎?」
這話一出,算是將謝祁本就搖搖欲墜的偽裝面具徹底撕破。
江懷允行事素來涇渭分明。在窺出謝祁的真面目之前,那些幫助皆是他主動的,其中就算是被謝祁的偽裝騙過去,那也是他自己的選擇。
從來沒有因為自己落了下風,就怨恨對手太強大的道理。
往事不必追。
江懷允本就不是喜歡與人有過多牽扯的道理,曾經願意幫助謝祁,也是因著那些微不足道的同病相憐之感作祟;如今那些同情悉數煙消雲散,更沒有必要因為曾經的欺騙而與謝祁牽扯不清。
若非謝祁今夜委實咄咄逼人,江懷允也著實懶得揭穿他。
原以為說了這話能讓謝祁消停,可江懷允實在低估了謝祁的能屈能伸。
他只是愣怔片刻,復又掛上如常的笑,溫文爾雅地提醒:「可是攝政王通過劉太醫給我傳信的時候,對我的真面目已經心知肚明了呢。」
話到此處,江懷允也懶得同他兜圈子,直白道:「告訴你刺客真正的方向,只是為了讓本王少些麻煩罷了。」
似是已經篤定謝祁能夠領會他的意思一般,江懷允不再多言。
謝祁確實意會。再沒有讓一個危險人物的一舉一動,置身於自己監視之下更讓人放心的了。
江懷允既然知道了他遠沒有表面上表現得那般無害的時候,定然會對他升起提防之心。與其浪費太多的力氣去派人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倒不如把控他的一舉一動。
化被動為主動。
這實在是條上上之策。
謝祁輕而易舉地領會到江懷允的意思,他意味不明地笑了聲,輕聲喃道:「攝政王對我的了解,倒是足得很。」
話已至此,實在沒有必要多言。
江懷允起身,走到門邊,正要拉開門,聽到身後傳來一道溫和的聲音。
謝祁道:「攝政王既不願出手相助,本王也不會強人所難。」
江懷允雙手搭上門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