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線所至,燭光明滅。江懷允回過神來,惜字如金道:「不必。」
這乾脆利落的拒絕在謝祁的意料之中。他問:「這藥膳今日燉了兩個時辰,味道鮮美,有益氣養神之效。攝政王當真不試一試?」
「不試。」江懷允斂回視線,不再看他,抬步朝書房走。與謝祁擦肩時,聽到他輕不可聞的一聲嘆息,似乎頗為遺憾。
江懷允好似未聞,目不斜視地從他身側越過去。
謝祁拇指微動,在平滑的提杆上輕輕摩挲,自言自語道:「那攝政王委實沒有口福。」頓了下,頗有些苦惱道,「只是不知道明日要怎麼和管家交待……」
謝祁按了按額角,顯得十分為難。
他說話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地落入江懷允耳中。
原本健步如飛的步子忽然頓在原地。
江懷允神色莫辨,冷聲問:「你說了什麼。」
語氣中驟然流露出的警惕讓謝祁唇角輕牽。他溫聲開口:「和管家聊了聊藥膳。」像是怕江懷允不明白,他又體貼地解釋道,「今日劉太醫送了些藥膳方子來,我想管家應當感興趣,便拿去給他看了。」
身側投來打量的目光。
謝祁轉過身,問心無愧地任他打量。
靜寂中,謝祁輕聲問:「攝政王是擔心我把你受傷的事情透露給他?」
雖然是問句,可答案他們二人都心照不宣。
管家將將醒轉,身體正虛弱,若是知道了江懷允身負重傷,定然沒有辦法靜心將養。江懷允根本就不可能讓他因為此事勞神。
憑謝祁的聰穎,應當不會做這種惹人生厭的事。可這人性情莫測,素來不按常理出牌,江懷允不想去賭那萬分之一。
他直白道:「是。」
語氣中的不信任不加掩飾。
謝祁並不惱,反而笑了聲,曼聲道:「攝政王放寬心,你於我有恩。本王知恩圖報,此事自然以你為重。」
江懷允沒什麼表情,確認了管家依然不知道他的傷勢,便也不再多言。
他抬步的同時,謝祁話音一轉,「但是,攝政王如今為政務勞神,疏於養傷,時日久了,縱然我不開口,以管家對攝政王的在意,恐怕也不會一無所知。」
江懷允沉聲問:「你想要什麼。」
謝祁極富耐心地反問:「攝政王以為,我如今所圖是何?」
江懷允微蹙了下眉,神色間已然生出幾分不耐。在端州多日,朝中積攢了不少公務。他從早忙到晚,早就有些疲乏,實在懶得與謝祁周旋。
謝祁機敏地察覺到江懷允的情緒變化。他笑了聲,先一步開口:「端州諸事圓滿,本王如今沒有什麼所圖。」頓了下,他道,「今夜的藥膳是管家親自挑的方子,攝政王賞光用些罷,明日也好叫我向管家交待。」
江懷允眸光平靜,在他身上定了片刻。
「讓人送到攝政王的寢居里?」謝祁適時建議,「正好趁這個時候把肩上傷口的藥換了。」
謝祁說完便再不開口。他氣定神閒地站在原地,透出幾分盡在掌握的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