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便是要在保證駱修文親眷性命無虞的情形下,放長線釣大魚。
韓子平心領神會,當即領命道:「是,屬下這就去辦。」
待他離開,康安不解地問:「王爺,裴大人如今在江南,去梓州方便得緊,這樁事緣何不交給裴大人去做?」
「本王答應過他,待他離京後會給他清淨自由。」謝祁闔上眼,淡淡道,「世上已無裴永年,此話不必再提。」
康安忙躬身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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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朝殿試只定名次不落第。殿試結束後,江懷允批閱著禮部尚書呈來的考題評閱標準及定榜事宜,末了,硃筆一勾,道:「就按這個辦。」
「是。」禮部尚書雙手接過奏摺,覷了眼伏案理政的江懷允,遲疑著問,「敢問攝政王,今日殿試的考題似是和擬定好的大不相同?可是原先定的題有疏漏之處?」
「沒有,是本王臨時起意做了改動,」江懷允眼也不抬,聲音冷淡。
禮部尚書踟躕半晌,還想再問,他抬了抬眼。側前方不遠處,年輕的攝政王周身冷漠,簡單說了句便不再提,壓根沒有過多解釋的意思。權衡片刻,禮部尚書訕訕行禮告退。
在官場中待得久了免不了疑心病重,禮部尚書也不能免俗。直到出宮,還是對殿試題目驟做更改之事耿耿於懷。
他笨拙地登上馬車,將一坐穩,府中的小廝呈來一封信。
信上並無落款,只在左下角簡筆畫了匹前蹄高揚的駿馬。
禮部尚書當即斂回心神。他肅了神色,確定馬車四下無人,才蹙著眉展開信。
信中內容不長,只有寥寥數語。
但看清內容的禮部尚書卻登時面色大變,控制不住般連著手中信件一齊拍上車廂壁。
沉悶的一聲震響令車夫下意識顫了下,忙低聲詢問情況。
禮部尚書面色鐵青,五指攥緊,手中的信紙因為他的動作被團成一團,皺得不成樣子。他深吸一口氣,勉力穩住聲線道:「無礙,去官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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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懷允處理完政務回府時已經入了夜。月掛柳梢,星點銀河,盛京城中早已四下闃然,以至於馬蹄急促的撻撻聲在耳畔顯得尤為清晰。
及至門前,江懷允下馬入府。繞過影壁,一道挺拔的身影驟然闖入視線。他微愣了下,抬頭望去。
廊檐下,謝祁倚柱而立,姿態頗為閒適。他半垂著頭,將手中的摺扇展開又合攏,樂此不疲地把玩著。
察覺到腳步聲,謝祁偏頭望來,直起身子,笑道:「阿允回來了,膳房的灶上還煨著參湯,正能入口。」
在集英殿盯了三個時辰的殿試在先,聚精會神地理了許久的摺子在後,江懷允今日忙得不可開交,連更換朝服的時間都沒能空出來。因著如今倦意濃濃,他的反應罕見地有些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