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與他讓子平在梓州查探的思路不謀而合。
駱修文的神情卻並不樂觀:「在下去試探過馮易,他知道得應當不多。」
此言一出,滿室皆靜了片刻。
駱修文的心智遠在馮易之上,他既然試探不出來,那馮易十有八|九不知內情。朝中不能打草驚蛇,馮易一無所知,如此看來,委實棘手。
三人心照不宣,卻沒有一個人輕言放過。
幕後之人和梓州牽連多時,卻半點風聲也不露,足以見其根基深厚。若非他們此次偶然撞破舞弊一事,不知還要被蒙在鼓裡多久。
這樣的能人藏匿於朝,若不將其連根拔出,如何安寢?
謝祁斂目沉思,總覺得自己忽略了些什麼。
一片沉默中,江懷允忽然開口:「馮易是家中獨子,他文武不通,又對人少有設防,馮家人如何放心他隻身來京?」
駱修文遲疑道,「馮易上京時身邊跟了不少小廝貼身護佑,朝中又有貴人相幫,安排得很是萬無一失——」
「不,馮家預備在春闈上動手腳的事,朝中之人先前應當不知情。」江懷允淡聲打斷他。
駱修文愣了下:「……何以見得?」
江懷允言簡意賅道:「攔路截殺,更像是亡羊補牢之舉。」
見駱修文面上疑惑未褪,謝祁接過話來,解釋道,「若是幕後之人知情,憑藉他出手即是殺招的魄力,早在會試後便會斬草除根,壓根不會給你參加殿試的機會。」
江懷允微微頷首,算是認同。
謝祁又道:「先前子平查到馮易帶著小廝去了花滿樓,我只以為問題出在馮易,並未多想。可若是馮易知之甚少,那從跟著他去花滿樓的小廝入手,想必能有所得。」
頓了下,謝祁望向江懷允,「馮易身邊小廝雖多,但能知道內情的人想必寥寥。馮易的親信排查起來應當不難——」
「不用排查,在下大約知道是誰。」駱修文截斷謝祁的話,道,「馮易身邊有一名叫馮五的伴讀,聰明機敏,打小跟在馮易身邊,甚是忠心不二。若是馮易身邊有人知道內情,那就非馮五莫屬。」
省下了排查親信的步驟,江懷允再不拖延,當機立斷地派人去盯著馮五。
駱修文剛經杖責,又著實費了番心神,精力已然有些不濟。
江懷允叮囑他好生歇息,便和謝祁雙雙離開。
至門外,正好撞見來奉茶的管家。
管家悄聲問:「駱公子歇下了?」
江懷允「嗯」了聲,轉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
謝祁在攝政王府留宿過些時日,知道那是書房的方向。他叫住江懷允,溫和道:「阿允忙了不少時日,還是先去歇息罷。」
管家滿面擔心,跟著附和:「謝王爺說得有理,王爺還是先去歇息,等養足了精神再來處理公務也不遲。」
江懷允腳步滯了滯,在管家憂心忡忡的神情中敗下陣來,改道往寢居走去。
行了沒兩步,想起什麼,轉頭望向不動如山的謝祁,蹙眉問:「你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