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徽柔怔忪地看著,筷子啪地一聲掉在了桌面上,滾了滾。
江襲黛笑了笑,眸中寒光凜冽。她伸手捻去臉頰上沾著的一點猩紅,將目光投向門後。
縮在門口的掌柜突然動靜賊大地動了動,踉踉蹌蹌便往外跑去。他還沒跑出多遠。
整個人又被拖了回來。
江襲黛提腕一劍,刺透了他的咽喉。
「……為什麼?」燕徽柔問。
「他麼?剛才趁你我談話,出門通風報了信。也不知為什麼想不開。」江襲黛勾起唇:「可惜了,這家的酒釀味道還不錯。」
她拽著那屍體走了幾步,隨後隨手丟在了路邊。江襲黛手裡執著長劍,對著地上一堆碎屑布料戳了戳,慢條斯理地翻找著。
街道外面已是亂了,有尋常人在尖叫:「死人了!!!那個魔頭要大開殺戒了,快走……快走啊!!」
燕徽柔有些無措地站在原地,那一塊肉掉在她碗裡的場面一直揮之不去。
「清虛派的。」江襲黛瞧出了布料的顏色,便挽回了血劍,甚是意興闌珊地道:「那老頭死了,弟子響應倒還挺快。」
她抬眸瞥向身旁的姑娘,卻發現燕徽柔已經蹲了下來,在牆角吐得昏天暗地,再次抬起頭來時臉色都蒼白了三分。
「沒見過世面,嗯?」
「我覺得……」燕徽柔痛苦地捂著嘴,看著江襲黛,她被喉嚨的刺痛嗆得幾乎要落下淚來,又想吐了:「那好像……是半顆……眼珠子……」
紅衣女人卻是灼灼地笑了,「膽子真細。」
江襲黛的聲音忽遠忽近地,此刻又來到了燕徽柔的耳畔。
就在此時,燕徽柔腳下失重。
江襲黛一手攬過她,頃刻間已經越到了九天之上。狂風將兩個人的長髮吹得交纏在一起。
燕徽柔的心跳得很快,不知道是剛才嚇的還是因為凌空,風吹得她睜不開眼睛,她下意識抱緊了天地之間唯一可以依賴的存在。
身後也許有追兵,她聽到了一些御劍而行的聲音,還有兵戈相向的聲音,也感覺江襲黛伸手抽出了劍。但並沒有過多久,那些聲音便連同在城門內的尖叫一樣漸漸遠去。
燕徽柔也慢慢睜開了眼,血紅色的淒艷的衣角在眼前飄蕩。
江襲黛神色如常,平靜得過了頭,時而她也會笑一笑,似乎是在挑剔於敵人拙劣的本事,但下一秒,漂亮的劍花便剖開了丹田,絲毫不帶半點拖泥帶水之意。
那是很美的劍法,迅捷又狠毒。只是……燕徽柔心跳如震雷,她不知道人命在江襲黛心裡意味著什麼。
也許什麼也不是。
殺孽,血債。
永無止息的追殺,然後是更重的殺孽和血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