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的手指拈起燕徽柔的一縷頭發,繞在指上,像是收緊了鎖鏈。
燕徽柔感覺鬢髮繃緊,她忍不住向前彎腰靠去,兩手只能撐在那木椅的兩個扶手上。
近在咫尺間。
「要聽話。」
那女人仰起頸脖,抬眸認真瞧著她。手指順著髮絲撥上,又按照往日的習慣,捧著了燕徽柔的臉頰。
「我不會再虧待你的。」
燕徽柔餘光見得那紅色丹蔻撥弄著自己的臉,輕緩又溫柔,卻貼上了她整個腮邊——那分明是一種掌控的姿態。
但是她安靜地與江襲黛對視片刻,卻發現不是這樣的。
那雙漂亮矜貴的眸子,雖然是勉力做出高高在上的姿態,但燕徽柔並沒有錯過她眼底藏著的一絲不安與破碎。
淺淺的,如同曇花一現的。
江襲黛嘴上用的是斬釘截鐵的命令語氣。但是她細小的神情卻好像在問:能答應我嗎?不要背叛我好嗎?
如果說前者讓燕徽柔並不急著回話,還得斟酌一下「門主到底要她聽話到什麼程度呢」。
但後者——她的眼神卻讓燕徽柔的心軟了幾分。
好比懷中有一朵薔薇花,她豎起渾身的刺來示威,生怕你把她再次折下,或是再化為惱人的小蟲來搶奪她僅有的蜜糖。
但她又不堪孤芳自賞的生命,想要吸引你的靠近。
想要讓你,留在她的身旁。
這個女人根本沒有一點安全感,甚至比她還要稀薄一些。
燕徽柔在不答話的一小斷時間裡,她感覺江襲黛輕輕捏上了她的袖口,揪得很緊。
「江門主,您要的空口承諾太輕,不如把主動放在您自己手裡。」
燕徽柔的聲音放低了些許,似乎是嘆出去的,道:「倘若有朝一日,我若是背叛了您和殺生門,您便親自來取我的性命。可好?」
「拉勾。」
燕徽柔沖她伸出一根尾指。
趁著女人還在愣神的間隙,她便輕輕勾住了她的小拇指,扣好了,搖了搖,溫聲道:「拉勾上吊,下輩子也不變了。您可以放心待我好,如親人,如朋友,如……罷了,都是可以的。」
江襲黛垂眸盯著自己的小拇指,待燕徽柔搖完以後,她刷地一下子抽回手來,似乎覺得有點太過幼稚。
「你……本座說認真的。」
江襲黛道:「你若有違,不管是為了什麼人,本座都會親手取你性命,且絕不讓你好死。」
話到此處頓時釋然。
大不了她倆一起死了穿回去,且江襲黛再也不會信任燕徽柔,而是自己重新尋找破解之法。
之前實在想岔了。
她何必在什麼事都沒有發生的時候,就因為李星河的事遷怒於燕徽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