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不聽話了。」程冠英道:「所以讓她睡著,穩定下來再說。待會我送她回研究部門。你放心,看在她是第一個人形實驗體的份上,那群研究人員應該不會傷害她的。」
燕徽柔本是沒什麼精神的,今日卻難得多言了幾句,格外擔憂:「不是……從異世界帶回來的生命,都活不了多久嗎。」
程冠英點頭:「是有這個可能。植物動物什麼的,帶回來一般就萎靡不振了。」
「不過你放心。」
程冠英嘆了口氣:「我沒法給你打包票,但評估江襲黛剛才的行為,她應該適應得很——這麼『活蹦亂跳』的,暫時沒什麼大礙。」
「嗯……」燕徽柔服軟:「我現在沒法起身,拜託你平日多照看著她了。她才來這種地方,周圍沒有她熟悉的事物,會很害怕的。」
「……」
程冠英白她一眼:「不覺得更害怕的應該是我嗎。」
燕徽柔小聲說:「就和貓貓應激了一樣,所以才會亂撓人,但是平常還是挺溫柔的。」
「好了。沒有哪只貓應激能咬死人的,不如比喻成孟加拉虎。」程冠英蹙眉:「我會建議把你和她放在一個地方的。她以為我在傷害你,你手上的針被她拔了,我叫人來再幫你掛上。」
「好,謝謝了。」
燕徽柔扭過頭,繼續看著江襲黛沉睡的側顏。
自己躺了一天?兩天?
不止,可能得有個五六天了。
穿書局的時間流速和異世界不一樣,對於門主來說,就是五六年。
燕徽柔心裡有些愧疚,更有些隱約的痛楚。她不知道支撐著江襲黛過來尋找自己的動力是什麼。畢竟剛才她又要哭了,眼睛很紅。
是愛,亦或是恨呢?
畢竟燕徽柔死前聽到的最後一句清晰的話語是:「我恨你。」
這三個字讓她閉眼都沒法安心,只能一遍遍重複地在夢境裡盤來盤去,哪怕是顆核桃,盤在這份上也應該發發光了。
但是話語愈是咀嚼,愈發嘗不出什麼滋味來。
燕徽柔下意識想從她流下的眼淚里找一找,她對自己還有點感情的證明。
但是……她後來意識到自己真是無恥至極,甚至有點懦弱。
做過了這麼多事,她不該恨你嗎?
她不該恨你嗎?
她不該恨你嗎?
那她應該去恨什麼呢?
比起對「世界」這個比較籠統的詞語產生恨意的話,還不如全部都衝著燕徽柔招呼來。至少這樣對江襲黛的心理好受一點。
燕徽柔望著那一抹紅衣影子,視線緩緩閉上,還是笑了笑。她太過虛弱了,以至於無法承載過多的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