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力如往常那般驕傲地、神氣十足地揚起頭,讓司機覺得她小熊貓不好惹。
卻見後車的車窗緩緩搖下——
葉女士的眉眼在車內燈的拂照下分外明淨溫柔。
「......」
裴小能貓心跳重重一頓。
疾風四溢,雨水與她臉頰的清淚融聚在一起。
擠壓到嗓子眼的忐忑與緊張一瞬止息,煙消雲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酸楚、委屈和徹底的放鬆。
「轟隆——」
天空又乍響迅烈的驚雷。
雨簾飄搖,裴小能貓微微發抖。
一手正撐傘,於是只能急急地舉起另一隻手投降。
紅棕色的長捲髮被風雨擾得凌亂,她淚眼迷濛,多麼脆弱無助、可憐又勇敢的一隻小熊貓。
葉曌看得鼻尖陡然泛酸。她抬手打開了車門,張開懷抱:
「絨寶,快到媽媽這裡來。」
女人的聲音被夜間疾雨淋濕,清晰又朦朧地流淌入耳內。
裴絨的脊背驀地竄起一股的酸麻。
有畫面閃過腦海——
多年前,她還是一隻毛茸幼崽。
雨天在院落貪玩爬樹,最後困在欲斷不斷的潮濕枝頭,隨時可能摔落,害怕得嚶嚶哭。
而女人匆匆趕來樹下,也是這般敞開懷抱,對她說:「絨寶,快到媽媽這裡來。」
她放開爪,真的穩穩落入了媽媽懷中。
......
又一道閃電撕開天際,裴絨晃過神。
惡劣的天氣、徹骨的驚懼,似都被一雙無形的大手溫柔撥開。
只余前方幽微的車內燈,燈下葉曌熟悉的眉眼,以及她敞開的懷抱。
人間艱難,險阻叢生。
媽媽的懷抱卻永遠是小熊貓自由的曠野。
「轟隆——」
下一道轟天巨雷響起,腦海中早已搖搖欲墜的記憶壁壘應聲徹底破裂。
裴絨化作一隻小熊貓,終是迫不及待地往媽媽的方向躍去。
而媽媽一如二十幾年前那般,穩穩地雙手接住了她。
車門關閉,落下滿室安穩與溫暖。
「方才怎麼愣在雨中?渾身都淋透了。」
葉女士抱著濕噠噠的小熊貓,柔聲念叨著,取來毛巾準備給她擦毛。
小熊貓抬爪揪緊葉曌的衣襟,頭腦酸脹,有無數記憶躍涌。
卻暫時來不及梳理那些,只急急地嗚咽:
「媽媽,要去接羽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