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此前那密密麻麻的隱忍情愫,卻在生死之際傾瀉而出。
阿瀾唇角帶著笑,平日裡木訥的他,似也在此刻感受到了少女洶湧的情感,他抬手,拍了拍她的背。
「你說,等出了傀影堂,要帶我去看看丙州的火樹銀花不夜天,可別食言。」
楊采星鬆了手,卻倔強地沒有點頭,她咬著牙,下令道:「除了阿瀾,其他人都去幫謝師弟。」
杏圓兒瞪大雙眼:「……你在說什麼?」
「去啊!!」
楊采星突然叫了一聲,卻將其他人的疑惑全部打斷,幾人相處了這麼久,卻也在此刻明白了什麼,眼眶皆是一紅,卻也愛莫能助,只能飛身前去幫謝厭七。
餘下楊采星一人停在原地,她與他四目相對,相隔不遠,卻像有一條鴻溝,她想上前,卻始終沒有動作,阿瀾停在原地,朝她微微一笑,「去吧。」
少女將他的容貌記在腦海中,「我會帶你去看的。」話落,她不再遲疑,毅然轉身,淚水隨著動作滾落,掉在了他看不見的地方。
目送她過去,阿瀾轉身,看向了已經被他控制住的密密麻麻的傀影人。
最近地,是他去年給他畫的眸,左邊,是他今年畫的幾個,右邊,是他剛來傀影堂時,被楊采星打壓著連夜畫出來的幾個。
他反應慢,少女一開始很嫌棄他。
可後來,卻依舊不惜疲憊地教他,畫眸,做花,操控,懸掛,她常說他太木訥,總是將那飯菜倒出一半給他,他與她在其中度過了許多個年歲。
可他們終究不見天日。
她本向陽而生,不該困於黑暗之中。
一次骨迦堂買傀影人時,因數量太多,其他四人便都從暗道出去,只餘下他與她在傀影堂,那時少女在前夜做了幾百個簪花,如今只累的躺在閣樓上木梯上就睡了過去。
他駐足身側,注視良久,趁她不備時,俯身偷親了她。親完之後,他腳步倉惶地躲在了閣樓角落,隨意拿了一本古籍翻看,卻在看了半晌之後才發覺拿倒了,心跳聲如雷貫耳,不如平日的怦怦跳動,是藏匿在深處卻怕被發現的兵荒馬亂。
也就在那時,他發現了手中古籍中記載了一個功法,若是傀影生出異心,可用滿身鮮血為引,十年修為為餌,將範圍之內的所有傀影抹去靈眸。
靈眸便為初畫之眸,一旦抹去,它們就會變成剛從義孝堂做出來的樣子,沒有思考,沒有情感。
阿瀾闔上雙眸,修為全部傾瀉而出,將他與眼前密密麻麻的傀影人圈在一個範圍內,他周身氣血翻湧,鮮血從四面八方飛出,原本定住的傀影人恢復自由,義無反顧地朝他撲了過來,不過一瞬,他的身影便被一層又一層的傀影人覆蓋,而附著在他身上的傀影人從剛開始的大力扭動掙扎,到最後的逐漸停止動作,一大片一大片的鮮血從它們體內淌出,將身下那年歲不大的少年淹沒了一層又一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