畫中人面若冠玉,眉目溫和,眸光悲憫,嘴角帶著笑,一頭墨發高束,發冠為竹,耳後兩側垂落碧綠珠寶,整齊落在肩側,身形頎長,著墨綠衣袍,一手負後,一手五指微攏,以身為卦,向四面八方擴張,六十四卦舉目而落,皆為他所用。
這是……
「張不問?!」
謝厭七驚呼出聲,這張臉於他而言,熟悉又陌生,除了這次,他只見過一次,那便是在水城之時,他不小心扯下他的那根木簪之後……那一閃而過,恍若神顏。
可為何在這兒辛州,竟也有人見過他的真實模樣。
他想問些什麼,卻突然意識到身側的張不問被他撞到之後,竟沒有半點反應,甚至在他看完這幅畫發出驚嘆後,依然駐足在原地,垂眸盯著前方。
「張不問,你怎麼……」
話語戛然而止,他說話之際,張不問身形微側,露出了他的面前,亦是一面牆壁盡頭的最後一幅畫。
畫上之人年紀不大,神采奕然,瞳仁明亮,笑起來時,嘴角的弧度會自動讓對面的人也忍不住被他帶動,而那眉心紅痣,更是給他增添了幾分神韻,宛若被嬌養長大的貴公子。
而它的容貌,與他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謝厭七呼吸一滯,突然明白了張不問駐足良久的原因。
這或許是,謝柘。
他抬眸,與張不問四目相對,張了張嘴,他想安慰什麼,脫口而出的,卻只是一句,「喜歡嗎?我把它送到你手中。」
張不問沉默了許久。
又盯著他看了很久很久,才恍然回過神,朝他笑道,「你們很像,但我此刻,卻能夠分得清你們了。」
謝厭七瞳孔緊縮,心尖似一滴水落入湖面,泛起陣陣漣漪,他喉嚨莫名有些乾澀,心砰砰直跳,幾乎要躍出胸腔,他強忍著不知名的情緒,深呼吸好幾下,才撫著胸口,回道:「我也……」分得清。
「來客人了啊,怎麼不進來坐坐?」
一道不合時宜的聲音突然打斷了情緒絕佳的謝厭七,他眉頭瞬間一皺,看向了言語不善之人。
此人容貌普通,可最大的特點,卻是他那左邊白右邊黑的頭髮,左側眉眼處,還垂落了幾縷白色髮絲。
他的視線輕蔑地掃過張不問,卻又在看到謝厭七時,突然瞪大了雙眸,下一刻,他腳步加快,瞬身來到了兩人面前,一把將張不問推開了些許,拉著謝厭七就往謝柘的畫像上拖。
「像啊!」
「真像啊!!」
他仿若癲狂,突然哈哈大笑起來。
謝厭七眉頭卻皺的更深了,這人竟敢當著他的面欺負張不問,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趁他還在狂笑之際,謝厭七一腳踢了過去,卻只碰到了他的衣角,再一看,那人已經停在了張不問的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