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宿幼枝道:「怎會,都是抬舉之言,平王世子不必當真。」
謝翊跟著湊熱鬧:「世子可是要尋幼枝討教?」
平王世子聞言立刻訕訕道:「不不,我這點墨水還是算了、算了……」
想是說不下去,平王世子坐立不安欲告辭,忽聽旁側有過路人交談,聲音清晰傳來。
「以往都是能看到臨王的,今日怎不見?」
「前陣子的波折你怎未聽聞?說來也教人感慨,許久未見,倒不知他可還好。」
「我那日瞧見過他,全沒了以往模樣,死氣沉沉,哪還像個年輕人,莫教心哀矣。」
「他們都道臨王瘋癲,但外邦之事我卻另有看法,好與不好都不欲外人言……」
平王世子似乎有些尷尬,但走之前想了想,還是委婉地與宿幼枝道:「宿公子想來未見過他,他最近嗯……心情不好,不是有意……避著點、避著點也挺好。」
見他離開,宿幼枝有些發愣。
為什麼。
他們都說盛延辭發了瘋。
謝翊喚他兩聲,見宿幼枝看過來,才道:「世人言過且罷,你莫放在心上。」
宿幼枝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沉默不語。
謝翊摺扇轉得唰唰響,吃了幾塊點心,瞧見樓閣上可遠望,便尋他一塊去。
宿幼枝掃了眼,未拒絕。
兩人沿著溪流往前,來到閣樓登上高處,越過綠蔭遠眺,可見悠然湖水如美人棲身,於盛世都城中恬靜舒雅,著實美極。
「好景色。」
忘卻憂思,宿幼枝才想起自己來到皇城後,竟沒好好欣賞過。
此時看來,錯過諸多。
別處瞧不見的美景,宿幼枝難得手癢,想書畫一幅,若與兄長看過,他定也會喜歡的。
「謝二,可有筆墨?」
宿幼枝回身,有人捧了東西遞到他面前,他正要接過,看到那雙手,卻突然頓住,緩慢抬頭,著墨的瞳孔顫了顫。
盛延辭眉峰落下暗影,像在看他,又像是隨意瞥過,未有笑意的面孔沉肅冰冷。
還是那個人。
卻又如他們所說,哪裡不一樣了。
宿幼枝將落定的視線艱難挪開,不知勾過的嘴角是否真正彎起,他聽自己平靜言語,如同第一次遇見:「多謝公子,敢問公子尊名?」
盛延辭卻未言語,待他接過東西,便抬眼去瞧遠處湖面,整個人沉默得仿若與靜水融為一體。
宿幼枝站在旁邊,想說什麼,喉嚨卻堵住似地,指尖扣住宣紙,已沒了任何書畫的心思。
他看盛延辭側臉:「……便不打擾公子雅興。」
宿幼枝轉身離開,手中紙筆沉重,他視線低垂,落下的長睫遮住眸子。
腳踏到樓階上,忽聽身後那人道:「延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