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越照常待在圖書館裡,跟幾位學長討論前幾年的測試題,沒過多久,話題便轉移到了吃飯和娛樂身上。
他們熱情地向莊越推薦附近的,大概是學習消耗了能量,聊著聊著,他們一致同意一起去校外吃晚飯的決定。
莊越尚未完成今天的進度,便讓他們先去,自己下次有機會再一起。
方嘉禾的信息也是這時發送過來的,莊越看了一會,想到學長提起的餐廳。
他那時想,方嘉禾之後也許會常來,提前熟悉周圍的環境也沒什麼。
他們安靜地用餐,途中遇到了一點意外,最後在街邊等了三分鐘的車。
那條街道很長,盡頭是一架天橋,夕陽夾在高樓之中,橘黃的光線倒映在玻璃大廈上,也落在方嘉禾的肩頭。
有很長一段時間,莊越都拒絕猜想方嘉禾的想法,假裝很多事都不曾發生,他們只是順理成章地聯繫、出行。不是所有關係都完美無缺,莊越這樣告訴自己。
沒過多久,方啟華的病症變得危急起來。
每一次手術都進行得格外艱難,醫生也告訴他們,要做好心理準備。
方啟華昏迷不醒,方嘉禾也過得晝夜顛倒,晚上不回家,白天也不休息,話也很少,總是一個人在發呆。
莊越有時間會去看他,多數時候方嘉禾都在睡覺,但又很快驚醒,表情怏怏,對什麼都不感興趣。
方嘉禾又一次驚醒過來,身上虛掩的毛毯也落在了地上。莊越及時扶住他的身體,防止他側摔。
方嘉禾愣愣地看著他,眼神遊離,看上去還未完全脫離睡夢。
他揉了揉眼睛,就那麼坐了一會,對莊越說起了他的夢。
他聲音還帶著一些睡意,語氣卻輕快起來,也許是夢到了高興的事,又對莊越發出邀請。
在方嘉禾的口中,與首都距離甚遠的另一座城市似乎極具吸引力,充滿夢幻和美好,值得他一遍又一遍的回憶。
首都最熱的時候,方啟華去世了。
方嘉禾成長了許多,跟著父親指派的律師有條不紊地處理起方啟華的後事,莊越跟他一起聯繫殯儀館,定下葬禮的日期。
方嘉禾那段時間十分忙碌,有許多電話要接,要辦理死亡證明,去許多機構登記。
莊越抽空會去接他回家,大都是晚上才能得到回覆。
方嘉禾背著書包等在路邊,看到莊越的車牌就會揮手,然後坐進副駕駛座。
有時他會說今天做了什麼,有時就那麼靠著睡著了。
莊越調了調車內的空調,把他的書包放到后座,平穩地駛向方嘉禾家樓下的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