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舟想起來了,今天滿月,還會上演月全食,R市這一帶還挺適合觀測全過程。看看時間,月食快開始初虧了。反正謊都撒了,他不在乎再多編一個晚回去的理由。
「一會有月食,大概會持續二十分鐘。要看麼?」路行舟問。
「看!怎麼看?要不要什麼裝備?望遠鏡?」
怎麼幹什麼都那麼興沖沖的?
在想怎麼忽悠人的路行舟倏地鬆開眉頭,又不禁彎彎嘴角,「照個視野開闊點的地方,眼睛看就行了。」
言罷,白子逸將小電驢掉了頭。七八分鐘後,路行舟站到了白子逸家的樓頂。爬上天台設備房的台階,兩人席地而坐。
白子逸把腿抱在胸前,說話不自覺變得輕輕的:「這月亮,做月亮水肯定得勁。」
「月亮水?」
「塔羅師教的。睡前放一杯水在窗台曬一晚月亮,第二天起床把它喝掉,可以增加運氣。」
路行舟第一次聽這種說法,「你信神學啊?」
「信啊。」白子逸點點下巴,「我偶爾會在小電視上抽塔羅,都挺準的。」
「比如?」
「嗯……上次抽運勢,牌面說會有舊人回歸我的生活。」白子逸頓頓,偏偏頭,「然後他真的就來了。」
盈盈笑眼裡好像有很多話想說。有那麼一瞬的錯覺,路行舟以為白子逸在說他。
身邊小小「啊」了一聲,白子逸已經擺正了脖子。
月缺了。
對路行舟這種深空愛好者來說,超級月亮有點普通。他散漫著心思,直到白子逸一而再驚喜地拍拍他的膝蓋。
「哇哇哇月亮變紅啦!」
白子逸看向路行舟,滿眼都是求知若渴。
「這叫血月。」路行舟說,語氣輕緩如同在哄人睡覺,「現在的地球完全遮擋住了月亮,另一邊太陽的光穿過來,會被大氣散射或者折射掉大部分。紅黃光因為波長比較長,所以會少量地穿過大氣照在月亮上。就紅了。」
白子逸瞭然地點點頭,他又望向月亮,突發奇想:「你覺不覺得現在特別適合來點科幻片裡的那種音樂?」
巧不巧,路行舟真還收藏了一大把,聞言他從褲兜摸出手機。
今天出門耳機正好沒電了就沒帶,看看天台也沒別人,路行舟直接外放出來。
白子逸一驚喜,看過來,笑笑沒說話。
起初舒緩得靜謐,很未來感的一陣急促後,弦樂變得如新世界誕生那樣恢宏。白子逸想到了戰爭片裡悲泣的那句「聖誕快樂勞倫斯先生」。
「好好聽。這首曲子叫什麼?」白子逸問坐在左邊的路行舟。
「沒有名字。這是哈勃收集到的恆星電磁波轉化成的聲波,有博主專門對這些聲波進行了配樂。」
白子逸的興致從月亮上撤離了,他轉轉半身,膝蓋挨到路行舟的腿。
「那這顆星星做什麼了?他聽上去……好美。」
果然是樂觀的人看什麼都樂觀麼?完全相同的曲子,落在路行舟耳中卻是……寂寥和孤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