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真的……」
以往能和肖凡大方談起的東西,不知不覺已經在路行舟心裡埋成了秘密,這會再要重新掏出來,竟然變得有些難以開口。
白子逸替他說了出來:「你很想學天文。」
連坦然說出來的勇氣都少得可憐,路行舟低低眼帘,有點嫌棄自己。
白子逸不明白地皺皺眉頭,「你沒和你媽媽談過麼?」
怎麼沒呢?高考成績出來後,路行舟第一時間就和姜平平談過自己的計劃。然後呢?然後姜平平不僅沒有因為他六百多的成績開心,還一口否決了他想要的未來。
基礎學科出路不好,應用不廣,不如學點實際的……理由一大把。
「你就這麼妥協啦?」白子逸差點沒跳起來,「你你你這麼不堅定的?」
「沒。」路行舟看著咋咋呼呼的白子逸彎彎眉眼,半瞬又耷拉下去,「我爭過的。可是……」
路伯年都頂不住姜平平的說一不二,路行舟怎麼頂得住。
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最後姜平平哭訴著勾出了路行舟的愧疚,他第一次被姜平平的「舟舟你聽話媽媽是為你好」壓得透不過氣。
「我說過我媽很厲害,就是那種……可以不要命的厲害。她想要的結果她必須要達到,所以她從來沒輸過,除了……」
「因為我。」
那是姜平平在公司的第七年,業務能力很抗打的她得到了總部的注意。總部在美利堅,就算是平職級過去,調往總部也是升遷。
那會總部正在鬧內訌,訌空了一個比當時姜平平職位更高的位置。那邊有意培養新勢力,調函都發到姜平平手裡了,她卻發現自己有了路行舟,三周了。
懷孕對那樣廝殺殘酷的戰場是一種拖累,總部收回了調令。
後來還有過一次機會,那次姜平平輸給了性別。這麼多年過去,儘管已經在業內高高坐起,姜平平依舊無比缺憾。
她近乎執念地,希望把從路行舟送到她沒到過的地方。
「那時候我怕傷害她,我怕她難過,也很怕她對我失望,所以我……我退讓了。可是……」
路行舟說不下去了。
「可是你不開心。」白子逸細聲細氣接上了話。
想到那個暑假,路行舟心裡堵得一陣陣發疼。他盯著自己的手,很輕微地嗯了嗯。
氣氛沉重得逼仄。
黑熊精躺在沙發小小地呼嚕著,空調達到預設值停止了製冷,背上忽地落下一道溫熱。
白子逸慢慢撫起路行舟的脊椎,「不要責備自己,這不能怪你,你真的已經做得很好了。如果我媽逼我去學理工科,我可能得死……」
哪有人老把死不死掛嘴邊的?
路行舟沒忍住樂了一下,想打趣兩嘴,剛抬頭就看到了白子逸委屈巴巴的樣子。從眼神到表情,路行舟看到了……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