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再次「嚯」地被推開,路行舟側臉望過去,馮佳佳的視線從他手上抬起,輕咳一聲,她攏了攏跑亂的頭髮。
路行舟盯了她半瞬,鬆開手指,慢吞吞窩回到床上。他盯著手腕上已經讓他戴得水潤晶亮的珠串,好像聽到了白子逸撕心裂肺的哭聲。
不要變得像尼爾那樣可憐。
他不要。他不能死。
下午5點,被困住的第一天零六個小時。
路行舟睡醒了,霧霧的感覺消散了許多,他開始在這棟房子裡到處瞎晃,觀察到了一些事。
屋裡有台電話,只能單方向打進來,沒有電話線。廚房沒有刀,阿姨做飯的食材全是處理好直接拿無人機送進來的;沒有一面鏡子;餐具都是塑料的,邊邊角角都圓潤。
這意味著……姜平平確實怕他死。
下午6點,路行舟進食了。
晚上9點,第三次驚恐發作。屋裡有換洗的衣物,路行舟泡了個澡。
不到10點,他爬上了床。他要睡覺,睡好了,明天才能扛過去。
周天了。
早上7點,馮佳佳來送早餐,路行舟終於重新說話了。
「那個學校周邊太吵了。」
馮佳佳一愣。
「給我租個安靜的公寓,我要單住。」
「舟舟你……」
「給我一杯咖啡。」
兩天多以來,這是路行舟第一個正常的要求,馮佳佳沒覺出奇怪。
「空腹喝咖啡不好。」她只是說:「你先吃點東西。」
路行舟喝了粥,吃完了整整兩碟生煎。
「應該有些材料要本人簽字吧?」咖啡送到手裡,路行舟喝完,說:「你整理一下,我下午簽。」
就和要咖啡一樣稀鬆平常,他再提了個要求,「我想吃菠蘿。」
中午12點,被困住的第二天零一個小時。路行舟得到了一盒削好的菠蘿。
他揭開了蓋子,熱帶水果特有的甜香挑著他的神經。他戴上一次性手套。
不就是發瘋麼?他都數不清進過精神科多少次了,還怕發瘋麼?
沒有猶豫,路行舟將菠蘿快速往嘴裡塞。
早上的食物還頂在胸口,一下下去太多寒涼的液體,他忍不住吐了一次。吐完又繼續塞,直到全部吃完。
中午12點24,被困住的第二天零一個半小時。路行舟的脖子有點癢了。
第二天零一個半小時六分鐘。路行舟出現了皮疹。
第二天零一個半小時十分鐘。路行舟等到了心慌和喘不上氣,他拔腿跑到了馮佳佳面前。
第二天零一個半小時十一分三十六秒。
路行舟倒了下去。
不知道時間了,他隱隱聽到了救護車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