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是相互的,所以小余大夫刚刚也对我做了前所未有的无耻之事。”
“......”
崔翕闻恢复正色,用双手小心翼翼地托起余君药刻意低垂的脑袋。
小余大夫似乎已经一点力气也没剩下,只能懒懒地靠在他的掌心,从眼睛到嘴唇,无一处不泛着水光。
崔翕闻让他们的目光平行交汇,才说:
“余君药同学,我时常惶恐会喜欢二字是否与你我相称,比其情绪上的短暂欢愉,我更像是受到一场永恒无止息的共振。因此我想认真地请求你,接受我的相思,让它成为爱你。”[1]
这是第二次从崔翕闻口中听到“永恒”二字,她的内心亦同样在高歌,奏出交响的诗篇。
余君药心跳得飞快,却故意摇了摇头:
“鉴于你刚才的行为,我需要重新考虑。”
崔翕闻怎么会听不出是她刻意说的反话,偏偏也要配合地装作失落的表情,嘴角用力地垮下来:
“怎么可以这么耍我?”
余君药想要笑,可是已经红肿的嘴唇还没来得及勾起,崔翕闻又已经铺天盖地吻了下来。
他是天赋异禀的好学生,有着一点就通的本事,可他却不是一个好老师。
余君药吃力地想要跟上他的步伐。
就像是在那个早晨遛铃铛。
她快,他便偏要更快。直到她气喘吁吁,体力告罄,他才愿意化作和风细雨,一点点慢下来,与她同行。
明明两人之间还隔着汽车中岛,可他手还是可以轻易抵住她的后背,让她无处逃。
肋骨被膈得发痛、发颤,或者发红,余君药已经无暇顾及这些无关紧要的事。
崔翕闻真是坏到骨子里了,余君药如是想。
可她是最宽容心善的小余大夫,所以她说:
“崔翕闻,我接受你的相思,请你爱我。”
雨还在乱漫山的绿。
林嘉翊静默地站在雨中,一点点垂下眼眸,直至视野中什么也看不见。
天地间唯剩他与那辆孤独的黑色宾利。
林嘉翊的左手撑着一柄伞,右手紧紧攥着另一把被仔细折叠起来的白伞,此时此刻指节发白到看不清和伞页之间的界限。
雨水漫漫,肆意流淌。
遮住了汽车前窗,林嘉翊几乎看不清师妹与那个人交叠的身影。
就像师妹也浑然不觉,他正一个人承受着一场前所未有的寒冷暴雨。
a市同样下了一天的雨。
徐海一家住在城中村的一栋老式筒子楼里。
他的妻子身上有三份兼职,此时还在路口那家二十四小时便利店搬货收银。小圆在自己的房间里,乖巧地练习英语听力。
小圆很上进,高中的词汇已经充分掌握,开始接触大学英语等级考试的口语练习。
徐海一个人,坐在逼仄的厨房里煎药。
老式楼房的通风管道存在诸多问题,常常是他一煎药,从上到下无一层楼不弥漫着那股酸涩的中药味儿,因此邻居们早就对他怨声载道。
可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
诚然医院和余升允堂都能提供汤剂代煎服务,妻子却觉得还是自己亲手煎出来的足够浓,才有充分药效。
至于邻居那里,也一直都是妻子赔着笑脸,挨家挨户地过去低声下气地道歉。
徐海守着老式煤气灶上微弱的蓝光火焰,难免有些出神。
他这条一点都不值当的命,就是这样的在持续不断给每一个人带来麻烦。
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这样苟延残喘多久。
门铃响了,发出哑然的嘶鸣。
徐海以为是楼上的哪户邻居,又来控诉他煎药时这股难以忍受的气味,因此还没来得及开门,已经习惯性地佝起后背,干瘪瘦削的脸上挤出笑脸。
贴着小圆亲手书写的福字的防盗门缓缓推开,门口立着的是一个穿工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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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甲,带鸭舌帽的年轻男人,还背着一个大大的摄影包。
徐海笑容微僵,一点点变得局促,他不知对方是何来意。
年轻男人已经从善如流地自报家门:
“你好,请问是徐海,徐先生吗?”
徐海闻言点点头,在心中隐隐担心又是哪位债主。
对方却笑容和善,缓慢道:
“是这样的,我是一名自媒体博主,账号名为‘江想看健康’,全网大约有一百万左右的粉丝。我听说您罹患胃癌之后,目前正在接受中医治疗,我对此很感兴趣,正在制作相关题材的视频,能否允许我为您做一个专访?视频成功发布之后,我会向您支付两千元稿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