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在描述蒙古族人,也像是在描述自己。
然而透過這句簡單的自我坦白,周安吉卻忽然覺得阿樂是在下意識地與自己劃清界限。
他口中的「你們」正是像自己這樣在城市裡呆慣了,對遊牧生活一概不知的人,而蘇和額樂卻是始終穿行在這片草原上的牧羊少年。
差別真的很大吧。
他輕輕泄了口氣,黯淡地想。
周安吉在有些失落的時候喜歡自顧自地低頭摳手,蘇和額樂早就瞭然了他這個習慣。
所以當他這時看見對方面無表情地摳著手指時,雖然心裡不明白為什麼阿吉會莫名其妙地難過,但還是準備逗逗他開心。
於是蘇和額樂站起身來猛地往前一撲,便抓住了那隻正在吃草的,他心愛的小羊羔,抱起來走到周安吉跟前,驕傲的表情像是在炫耀:看我養的羊多可愛!
周安吉果然笑了,他伸出手捏了捏小羊屁股,立刻收穫了一種像是在觸摸白雲的實感。
「這是只綿羊,綿羊才會這麼可愛,乖乖地讓你抱。」蘇和額樂解釋,「如果是山羊的話,只會撅著蹄子到處蹦躂,抓都抓不住。」
阿樂懷裡的小羊「咩咩」地叫了兩聲,像是在回應他的話。
「要抱嗎?」蘇和額樂問。
周安吉抬眼眨巴了兩下,然後得出結論:「要!」
反正小羊羔又不會咬人。
於是他從阿樂手裡接過那隻溫順的小羊,抱在懷裡一邊溫柔地撫摸著小羊羔長著捲毛的頭頂,一邊倚在樹底坐下。
蘇和額樂哄好了人,也心滿意足地坐回了阿吉身邊。
「以後心情不好的時候,就可以這樣摸一摸小羊的腦袋。」說著,他抬起一隻手揉了兩下周安吉的頭頂,「就像這樣。」
像是在做某種示範。
「摸我幹嘛?我又不是小羊。」周安吉嘴裡說著,身體上也沒躲,就任阿樂把他的頭髮揉亂。
蘇和額樂眯著眼笑了起來,回了句:「你很軟。」
明明像是某種詞不達意,可周安吉聽懂了,只好垂下眸子,默默地「哦」了一聲。
過了一會兒,周安吉又重新拾回了話題:「你今天怎麼不去那達慕大會了?」
蘇和額樂卷著草芽的手忽地頓了一下,面帶疑惑地抬起頭,沒說話。
周安吉對著他手裡的手機昂了昂頭,毫不掩飾地說:「我剛剛不小心看見了你手機里的消息,是你小時候的朋友在問你嗎?」
「啊,對。」蘇和額樂立刻反應過來。
「你今天還有比賽?」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