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學了這麼多又有什麼用?父親出事的時候我在外面鬼混,學再多也沒能救他的命。」
「當年沒好意思說出口的那些話,現在想說也沒機會了。」
「這不怪你,阿樂。」兩人都沉默了好一會兒,周安吉才淺淺地說了這樣一句。
他緊握了一下他的手掌,用手指輕輕在對方的手背上摩挲,企圖通過這樣一個微小的動作傳達一些安慰。
他知道,阿樂沒有表現出來的那些巨大悲傷,通通都被他藏在心裏面了。
這樣的事很難被時間沖淡的,周安吉知道。
可一個人的心臟就只有這麼大,心事總會有裝不住的那一天。
今天阿樂會願意把他的往事講給自己,可能真的是因為快裝不下了吧。
「阿吉你知不知道,其實在我的印象里,父親的模樣都已經漸漸開始模糊了。」
「當你很久很久都再沒見過某個人的時候,就算你很不願意忘記他的樣子,也沒辦法抵抗住時間的流逝。」
蘇和額樂吸了吸鼻子,周安吉轉過頭去看,對方並沒哭,甚至眼睛裡都沒有蓄著什麼淚水,眼神看上去仍然很平靜。
周安吉不知道這樣的「平靜」是阿樂自我治癒了多長時間換來的,這個悲傷故事的發生遠在他們相識之前。
「所以啊。」蘇和額樂轉過頭來,映著他額前照燈發出的光,看著周安吉的眼睛,努力對他扯出一個笑,「我不能再因為同樣的事故失去兩個重要的人了,阿吉。」
周安吉後知後覺:「所以你剛剛才會朝我撲過來?」
蘇和額樂點點頭:「因為我怕,怕你也像父親這樣忽然就離開我了。」
一時間周安吉也愣住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心裏面想了千言萬語,說出口就只剩下了一句:「別怕,阿樂。」
蘇和額樂動了動兩人挨在一起的那隻手臂,伸過去把兩人的肩膀摟在了一起:「阿吉,你不用為我感到難過,我不想你難過。」
「這只是我答應了要說給你的故事,我是在踐行我的承諾。」
「沒什麼別的原因?」周安吉問。
「有。」蘇和額樂篤定地答,「但絕不是為了讓你心疼我、同情我,為我傷心。」
「那是什麼?」周安吉又問。
蘇和額樂頓了一頓,開口道:「如果以後要長久地在一起的話,我覺得我應該向你坦白這些往事。」
「作為朋友,或者什麼其他的。」
「阿樂。」過了良久,周安吉輕輕叫了一聲,叫了之後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安靜地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