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此時此刻應該慶幸自己的宿舍樓下還留了一盞路燈,讓他能夠清清楚楚地看見蘇和額樂的臉。
他貪戀地看了好久好久,時間仿佛也被溫度凍結了一般,久到忘記了說話。
周安吉滿溢的思念無處遁逃,他默默地向樓下蘇和額樂的方向伸出一隻手,隔著幾十米遠,想要觸摸他。
蘇和額樂走近了兩步,學著他的樣子也伸出了一隻手。
雪花落在兩人的手背和黑色的頭髮上,仿佛一起經歷過同一場雪,就可以穿越時間到白頭。
冰冷的溫度終於喚回了一絲理智,周安吉在無言中消解了想念後,才後知後覺地在心裡泛起一陣巨大的酸楚。
他吸了吸鼻子,才緩緩對著手機說出真相:「阿樂,你知不知道,我今晚過得一點都不好。」
「我生病了,發燒了,躺在床上給你打了18個電話你也沒接。」
「可我不想讓你擔心,所以只好瞞著你。」
如果蘇和額樂一直遠在內蒙古,那他可能永遠都不會知道這場來勢洶洶的感冒的存在。
可如今蘇和額樂就站在他眼前,夢裡的人離得那麼近,周安吉忽然就忍不住了。
眼淚止不住地往下落,他收回那隻露在外面的手,用袖口胡亂地抹了一通臉。
袖子上帶著的雪水融化在臉上,還發著燒的體溫都被凍涼了。
蘇和額樂聞言趕緊說:「那你別站在外面吹風了,穿這麼少,快進屋去躺著,把被子蓋好。」
周安吉偏要犟著不動:「再讓我看看你,阿樂。」
蘇和額樂為了把人趕進屋,自己也走到了屋檐下,躲著偏不現身,言語上卻輕聲地哄著:「你進去躺好,我給你打視頻電話好不好?寶貝兒。」
周安吉沒了辦法,他和蘇和額樂都犟,可是在蘇和額樂面前,每次犟贏的都不是自己。
他走進屋脫了外套,重新把自己埋進被子裡躺下,將手機立在一邊,眼神一刻也沒辦法移開。
「再睡會兒吧,寶貝兒。」蘇和額樂輕言細語地說,「離宿舍開門還有倆小時呢。」
周安吉搖搖頭:「不睡,我要一直看著你。」
蘇和額樂笑了笑,眼睫彎彎,溫柔得不似寒冬冷雪,更像是一場沐在春風裡的細雨:「怎麼?怕我跑了嗎?」
周安吉不否認,輕輕地「嗯」了一聲:「我怕這是我燒糊塗了做的一場夢,不想讓你走。」
蘇和額樂說:「我不走,我就在樓下等門開。」
「別離開我了,阿樂。」
「不離開了,寶貝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