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牽著自己的那隻手上傳來的力度始終平穩且持續, 沒有任何無法自控的跡象。
就算是手術鑷探入傷口、攪動血肉夾出彈片,褚洄之也只是極克制地收攏手指, 那根本不像是發泄,而更像是為了忍受不好的體驗索取更多的甜頭。
褚洄之的傷不算重, 雖然出血量不小,但子彈在擊中他之前都被他卸去了大半的勢能,所以彈頭只是停留在體表淺層,並沒真正深入體內。
所以莫歲覺得此刻更不自在的那個人反而是自己。
褚洄之正半倚著身後的斷壁,兩條長腿很是隨意地前伸, 姿態放鬆得很;可自己為了操作方便,只能兩膝分開跨過褚洄之, 靠著地的膝蓋穩住重心。
這姿勢並不算舒服, 因為左手被牽住,莫歲不得不微微向前俯身, 這就讓他看起來更像是主動跨坐在褚洄之身上。
莫歲以前從不知道, 原來牽手會帶給人禁錮感。屬於人類肌膚的觸感分明是柔軟的,存在感卻比訓練時會使用的束縛帶還強。
「你是不是根本沒覺得忍不了?」莫歲有話就說。
本就拙劣的藉口將要被戳穿, 褚洄之絲毫不慌。
「怎麼會,真的很痛, 我都沒流過這麼多血。」
褚洄之看上去有點委屈,他輕輕晃了晃莫歲的手, 垂著眼帘道:「可我不敢太用力,怕你嫌我打擾你。」
莫歲向來吃軟不吃硬, 聽褚洄之這麼說,他心神一晃,手下的動作一時沒穩住。
傷口被按壓,自作自受的褚洄之痛到真情實感地倒抽了口氣。
「抱歉,我這個姿勢,重心不太穩。」
莫歲停止手中的動作,頗有些犯愁地說道。
「你可以把重心放到我身上。」
眼見有機可乘,褚洄之得寸進尺。
「怎麼放?」
莫歲下意識問,嘴比腦子快一步。
他眨了眨眼,才反應過來褚洄之的意思是自己不用虛空半跪著,可以坐在他腿上。
「不好吧。」他撇開視線,耳尖微紅。
褚洄之開始假正經,他坦坦蕩蕩,神色自然地帶偏話題:
「沒關係,我的腿沒受傷,可以受力的。」
他說的不好又不是指這個!
莫歲虛握的拳抵在自己鼻尖,很是欲蓋彌彰地遮掩著發燙的側臉。
他不知道自己最近是怎麼回事,面對褚洄之,總是會把正經的事都想歪。
身為一個有正常閱歷的成年人,莫歲當然不會單純到覺得坐在人身上都不算什麼。但褚洄之的眼神太過清澈,搞得莫歲都要懷疑自己那點紙上談兵的閱歷是不是出了錯。
於是,一向隨心的莫歲問自己,他想不想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