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洄之的語氣里輕鬆大過緊張,莫歲能聽出來,他並不後悔通過代價極大的方式來阻止事態惡化。
收拾爛攤子裡包括要把重傷的你像拖麻袋似的拖回飛行器上嗎?
莫歲很想問這句話。
莫歲甚至有些憤怒,證據哪能比性命更重要,褚洄之這個人卻總是把很多東西都擺在他的性命前面。
可現在不是和褚洄之理論的時候,聽到對講那頭傳來的呼吸聲逐漸粗重難抑,莫歲緊繃著的嚴肅表情還是無計可施地一點點崩解。
他短促地呼了口氣,咽下所有質問責備的句子,最終只乾脆利落地甩下了兩個字。
「等著。」
甲板上的異變已經波及航艦內部,莫歲快速轉過拐角,一頭異獸正張著血盆大口迎面撲來。
碰上硬茬,也算倒霉——當然,倒霉的是異獸。
莫歲前進的速度沒有絲毫放緩,他一個側滑步,勁瘦的腰身在冷白的燈光中晃出一道形如新月的虛影。
一把摺疊刀從指尖甩出,短刀在半空展開為矛狀,伴隨著金屬的嗡鳴,異獸直接被釘死在了牆上,粘稠的獸血順著光滑的牆面落下,拖曳出暗紅色的血痕。
與此同時,褚洄之改換結印的手勢,隨著靈力的調度再次越過極限,一口滾燙的靈血噴薄而出。
像是黃昏的輝光灑落江面,隱隱閃爍著金光的血霧濺落在陣眼,整個法陣的光芒霎時暴漲,寥廓的鳴鐘之聲驟然響起,一些較為弱小的星盜和異獸甚至直接暈了過去。
但這還不夠,褚洄之要的是讓甲板上所有的生物都喪失戰鬥力。
隨著靈力不斷注入法陣,倒地暈厥的生物越來越多,褚洄之的雙手也越加顫抖。
他所做到的其實已經達到了他目前的能力上限,口鼻都溢出鮮血,如同妖異的紅梅綴在褚洄之那張比新雪更加蒼白的臉上。
可褚洄之覺得,「上限」這個詞本身就是個偽命題。
只有打破上限才能擁有新的上限,如果堪堪觸碰到能力的邊界就選擇停止,他看不到自己有任何進步的可能性。
褚洄之的身體已經被磅礴的靈力占據,他幾乎要被同化為法陣的一部分。男人純黑的瞳孔被一層耀眼奪目卻了無生機的金色覆蓋,從眼眶緩慢滑落的液體越來越像厚重滾燙的熔金。
於他本人而言,這絕對是不祥的預兆,可褚洄之沒有要中止法陣的意思。
就像褚洄之不認為達到上限就能阻止他跨越上限,同樣地,他也不認為有任何事物可以在此刻阻止他偏要勉為其難,做成這件看似不可能的事。
「褚洄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