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讓民眾以為普通人與獸化者之間的差距不可逾越,才能維護現在的階級秩序,這是每一個上層獸化者的共識。」莫晤沉道。
狂風吹入室內,一屋的影子都驟然搖晃碎裂,陰影投在莫晤沉的側臉,他巋然不動地端坐在風影正中,神情沒有任何鬆動猶豫。
「貴族當然會嘗試改變自己要麼失控死亡要麼喪失能力的事實。藥物研究、人體實驗、機械改造,我不管他們怎麼折騰,永遠向最多人瞞住這個秘密、守住現存的秩序才是我的責任。」
因為過于震驚,莫歲足足沉默了兩分鐘。
莫晤沉的語氣和神態都太有欺騙性和威懾性,以至於莫歲有那麼一瞬間確實被唬住,居然覺得莫晤沉說的不無道理。
「……不對。」
莫歲小聲道,下一刻,他茅塞頓開,猛地搖了搖頭,更大聲地重複:「這不對。」
「為什麼要維護一個從根本上就錯誤的階級秩序?」
莫歲迷茫的眼神重歸堅定:
「既然現有的階級劃分本來就毫無正確性可言,那就應該向民眾坦白啊,重新確立更加合理的社會制度不才是更應該做的嗎?」
話說到這裡,莫歲已經完全忘了自己還要和莫晤沉虛與委蛇,他情緒激動,每一句話都像一把直進直出的利刃:
「現在這個破爛秩序究竟有什麼值得維護的,民眾被騙了這麼多年,早該知道真相了。」
「您冠冕堂皇地說這麼多,歸根到底,不就是在縱容那些貴族濫用權勢坑害人命嗎?因為您也是既得利益者,所以您明知他們傷天害理,也依舊不聞不問。」
「莫歲,注意言辭,我對你的耐心並沒有那麼多。」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被戳中痛處,莫晤沉聲音驟沉,警告溢於言表,但凡莫歲還懂進退,就應該見好就收。
可莫歲已經受夠了,他不指望莫晤沉能給他任何他想要的支持,他甚至不想再和莫晤沉以正常人的方式進行交流。
「我知道您對我沒什麼耐心。畢竟一時心軟養育我應該是您最後悔的決定吧。」
莫歲語出驚人,他上前一步,眼睛裡依舊是冥頑不靈的倔強光芒,根本沒有半點被規訓妥協的樣子。
「您覺得我該對您感恩戴德?可我不再需要您的認可,也不會再聽您的話了。」
莫歲轉身就走,沒有半點猶豫退縮:
「這個秘密居然能藏住這麼多年,簡直是不可理喻,既然沒有一個人願意發聲,那我就做第一個好了。」
「莫歲!你給我站住!」
莫晤沉拍案而起,他震聲叫住即將開門的莫歲。
「就是因為從沒有一個貴族會放棄已經到手的特權,這個秘密才會天衣無縫地被隱瞞這麼久。」
「你以為你出了這個門之後還有什麼可以依仗的?沒有一個權貴會為你發聲,只需要我一紙聲明,你就會變成一個滿口胡言的瘋子!」
莫晤沉怒不可遏,這是莫歲第一次看到他也有情緒失控的時候,可莫歲意外地平靜,他不覺得莫晤沉說的這些有什麼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