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枚由莫凌昭打出的子彈並沒有如莫歲預想的那樣打穿大門或玻璃。
想來也是,就算他能逃出書房,也並沒法逃出封閉的莊園,聲東擊西伺機逃跑這個想法本來也是不現實的。
但同樣地,這枚子彈也沒有像莫晤沉所胸有成竹以為的那樣,擊斃已經踩中他底線的莫歲。
短暫的停頓後,一連串子彈緊接著被打出。
這一次沒有停頓,飛濺的血液像一朵接著一朵綻放的碩大鳶尾花,以致逐漸滲透了厚實的窗簾,連帶著外側的玻璃也濺上陰惻的血色。
「哥!」
莫歲從令人徹底呆愣的震驚中回神,他站起身抱住莫凌昭顫抖的手臂,不讓喪失理智的莫凌昭再做出更多瘋狂的舉動。
但莫歲的這個行為其實沒什麼實際作用,那把槍里的子彈已經打空了。
空槍砰地重重砸向地面,莫凌昭猛地打了個冷戰,像是終於反應過來自己剛剛都幹了什麼。
在千鈞一髮之際,莫凌昭按他早就在自己心裡計劃好的那樣,轉身槍擊了莫晤沉。
他知道自己哪怕有一點猶豫,莫晤沉都絕對有反擊之法,所以他毫不猶豫地瞄準了莫晤沉的心臟。
短暫的僵立後,莫凌昭撫開莫歲拽著自己的手,走向倒在血泊中雙眼圓睜的莫晤沉。
他腳步有些不穩,直到走入滑膩的血泊,他才緩慢地蹲下身來,任由血液沾污了考究的西裝面料。
「父親,您太相信您的權威了。」
「您覺得我這輩子都不可能擺脫您的淫威,所以甚至都不去設想我有傷害您的膽量和可能,把這把槍毫不設防地扔給我,簡直是您對我的侮辱。」
莫凌昭輕聲說著,抬起顫抖的手指,點燃了一根香菸。
他此刻也確實顧不上莫歲有沒有在吸二手菸了,他需要一些化學物質來幫助他直面眼前這個被他親手擊斃的「巨人」。
煙氣幾次入肺,莫凌昭沉沉地緩過一口氣來。
他不知道莫晤沉還能不能聽見他說話,只對著血泊里沒有進氣的人自顧自地說道:
「從您把這把槍扔給我開始,我都不是在猶豫要不要對莫歲動手,我一直在克服對您的恐懼。」
「對您開槍的確是一件很困難的事。」
莫凌昭擠出一聲難聽的輕笑:「但事實證明,也並沒有那麼困難。至少開八槍和開一槍沒什麼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