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芭:「嗚嗚嗚嫂子你討厭。」她又哭又笑,生怕把上天得罪了,連忙憋住氣,繼而哭得更大聲,嗚哇哇如開閘泄洪。
路過的病人家屬與醫生護士都在看他們。
喬逆嚇了一跳,無論怎麼安撫都不能制住嚴芭的哭聲。嚴芭平時看上去大大咧咧,實則是一個不諳世事、單純柔軟的少女,從小到大長在溫室里,最大的變故便是半年前嚴揚出車禍,她那時就哭得要死要活。
喬逆放棄了安慰,面色凝重地與之排排坐,直到嚴禛尋來,對妹妹說:「你都哭了兩個小時了,再哭下去長城都倒了。」
「長城?這裡也有長城?」喬逆的重點歪了。
嚴芭抹眼淚:「當然有了,有時間我們一起去爬啊。」
「好啊。」
忽然反應過來被帶歪的嚴芭:「……」
嚴禛帶妹妹去吃了點東西,嚴芭嘴上說吃不下,不知不覺吃了兩大碗餛飩,直打嗝。喬逆卻是真的沒有胃口,他後悔,如果他沒有在影音室看電影,早些發現樓下的異常,也許嚴揚就不會躺在重症監護室。
嚴禛對妹妹說:「我交給你一個任務。」
長這麼大,嚴芭鮮少被親哥委以重任,不由得正襟危坐:「什麼任務?」
「爺爺不願離開醫院,他身體不好,你帶他去附近的酒店休息。房間已經訂好。」
嚴芭嘴巴比嚴禛要甜許多,老人家愛聽,只能她去勸。嚴芭紅著眼睛重重點頭:「交給我。」
回住院部的路上,嚴禛與喬逆落後幾步,嚴芭知道他們有話說,非常自覺地拉開距離。
「奶奶去世後,爺爺很傷心,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去國外療養。小時候,我每當放假就會去爺爺那裡陪他。家裡只剩嚴芭,她年紀小,莊園又偏僻,沒有同齡的孩子陪她玩,只有嚴揚不顧方姨反對,非要跟嚴芭住一起。」
「他們經常鬥嘴,但感情很好。」
「嚴芭比我小十歲,也許在她眼裡,嚴揚比我更像個哥哥。陪她玩,一起長大,被人欺負了,第一時間想到的也是找嚴揚。」
嚴禛不疾不徐陳訴事實。
比起大十歲的大哥,嚴芭顯然跟只大四五歲的二哥嚴揚更玩得來。
「他們感情真的很好。」嚴禛低眉淺笑。
喬逆失神地望著眼前的男人,他一向成熟穩重、端方冷淡,大多時候情緒不流於表面,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麼。
此時此刻,他卻忽然懂了,嚴禛是在羨慕嚴芭與嚴揚的感情。之所以羨慕,是因為在乎,他打從心底愛著自己的弟弟妹妹。
嚴揚嚴芭亦是如此。因為在乎,嚴揚無法接受母親對大哥的戕害,不惜自食「惡果」,吃下綠豆糕,那般聲淚俱下地質問母親。
儘管同父異母,長輩間存在不可彌補的縫隙,他們毅然跨越這層障礙,深深地愛著彼此。
喬逆想,這就是……家人嗎?
嚴禛目光微凝,怔忪地望著眼前的青年。
青年正淚水潸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