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逆。」
「嗯?」喬逆興致勃勃地翻著老照片。
喬安頓了頓問:「你以前都跟你爺爺說過什麼?」
「那就多了。天上的鳥,水裡的魚,地上會爬的,都說過。」
「……你爺爺跟你說過什麼?」
喬逆回想好一陣才說:「好像都是我在嘰嘰呱呱,爺爺他只是聽著,偶爾點個頭。」
喬安笑了笑,像是料到這樣的結果。
是的,他的父親一直都是這樣,心裡真正在想什麼,從來吝於表達。
父親屋裡的物品是陌生的,因為喬安也沒進來過幾次,他慢吞吞地收拾著,一件一件,想要從中找到父親過往的思想,哪怕隻言片語,可惜,他之前似乎收拾過一次,一些私人化的物品,早已被他丟棄與埋葬。
「你覺得……」喬安沒想到居然要問自己兒子,「你爺爺是個怎樣的人?」
「他就是個普通老人。」喬逆漫不經心答道,「當然,是在我眼裡。」
「普通老人?」喬安失笑。
喬鶴年的一生,用「豐功偉績」四個字來形容毫不為過,對這個國家的奉獻不說前無古人,後面的來者恐怕很難追上。他怎可能是個普通的老人。
喬安卻又失神,自己的父親並不普通,但會不會有那麼一些時候,像個普通人一樣,需求普通人的愛與親情?
而這樣的感情,是他不曾從喬鶴年那裡獲得的,以至於忘了回饋。
喬逆替他彌補了嗎?所以才會說喬鶴年是個普通老人?喬鶴年在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心底是否藏著一絲溫情?
這些喬安已經無從知曉。
弔唁的人太多,分批進行,整整一星期,科研院似乎都在這樣的低氣壓中度過。反倒是喬逆,吃吃喝喝,說說笑笑,與尋常無異。
科研院老人說他沒心沒肺,自己爺爺沒了,還那麼開心。
喬逆反駁道:「我爺爺活了一百七十多歲,走得很安詳,這是喜喪。你們哭喪著臉,他又看不到。我要是能活到一百七十歲,死了都能從棺材裡笑醒!」
「……」
小元寶好奇地問:「什麼是喜喪?」
喬逆:「就是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沒有遺憾。」
「什麼是遺憾?」
「就是想吃餃子,卻沒吃到餃子。」
「太爺爺走的時候吃到餃子啦?」
「嗯,是吧。」
「太好啦~」
眾人:「……」
喬鶴年的遺物收拾得差不多,居然有一半是可以入博物館的古董,按理說應該喬安繼承,他卻只留下幾件,其他的都充了公。
葬禮過後,喬逆去國外繼續念書,與喬安韓墨道別。
小元寶暫時留在國內,過些日子喬安親自送他去國外與喬逆相聚。
喬逆悄聲囑咐自己的小不點兒子:「寶寶,你好好陪喬安,晚上跟他睡覺。」
小元寶點頭,「papa放心,喬安我來保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