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貴?」
「是啊,這價格得趕上國外所了吧?」李小芸撇嘴,「雖然金科是不錯,但傻逼公司也真捨得花。」
「……」蘭殊忽然覺得膝蓋一疼。
回到工位,周遭同事各有各的事情忙,蘭殊剛來一周,什麼也不懂,宋元禾分配給他的主要任務就是看資料。他點開上次沒看完的可研報告,滑動滑鼠,對著滿屏的文字與圖表,眼神始終沒法聚焦。
這也太巧了。蘭殊回想江遇的樣子。量身定製的西服,彰顯實力的腕錶,還有老氣橫秋的眼鏡和髮型。明明今年剛滿三十,板正條順的大好青年,非把自己往四十捯飭。
也是,律師這行講資歷。
三十歲的律所合伙人啊。蘭殊長吐一口氣,不愧是他。怎麼同窗同寢四年,人和人的差距還是這麼大。
【小殊,你是一隻金絲雀。】
蘭殊又想起這句話。
回國前他哥凌硯問他工作找好沒有,他看著招聘網站上投出的一百多份簡歷,寥寥幾封遠程面試通知,和不久之後收到的歉意與祝福的回信,憋了半天,終於實話實說。
「回家裡上班吧。」最後凌硯拍板。
蘭殊沒拒絕,總比當無業游民好。他做不來敗家享樂混吃等死的紈絝。他也不敢創業,他知道自己這點斤兩,創業不如當紈絝,敗家的速度還能慢些。
「你私底下安排,我不去集團,你也別讓人知道我是誰,」蘭殊囑咐親哥,「我還會自己找工作的,找到我就走,家裡的事兒有你就夠了,我不想插手。」這算是他最後一點倔強而無謂的自尊。
【小殊,你是一隻金絲雀。】
所以到頭來,他依然活在父兄的庇蔭之下,活在優遊自適的溫房,活在安閒無慮的籠子裡。
蘭殊一陣泄氣。
他拿出手機,在微信的通訊錄里找到星標了的江遇。頭像是支鋼筆,金屬的筆尖反射淡淡的微光。
應該是前年換的,蘭殊回想,過去江遇的頭像是抱著手臂從容自信的灰底職業照,本科的同學如今大半的頭像都是那樣,不看名字壓根分辨不出誰是誰。他點開與江遇的聊天界面,最後一條消息是在八年前,江遇發給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