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殊:【你好,請問江律師今晚有安排嗎?】
隔了大約四五分鐘,那小助理回復了:【您好蘭總,江律師今天晚上有飯局,現在還在開會,如果您著急,會議結束他會先給您回電,或者我這邊先聯繫李律師為您處理,您看可以嗎?】
蘭殊抱著手機,盯著那白框黑子看了許久,終於撇撇嘴,回:【不用,不是大事】
左右還是江遇的工作更重要些。
小助理收起手機,朝身旁的江遇道:「江律,我已經給蘭總回了,他說不是大事,不用您回電。」
江遇仍在看卷宗,聞言只「嗯」了一聲,並不抬頭。小助理覺得奇怪,江大律師對客戶關係的維護向來很有一手,凌風集團二公子致電,就算有同窗情誼在也必然得上一萬份心。甚至說,正因為有這層同窗情才更應該重視維護,所得的回報必定比其他關係要大得多。最顯見的例子就是,這位小蘭總一回國,他們立刻便拿下從凌風集團到旗下各公司的法務合作。因此江遇這明明有空卻避不聯繫的態度才顯得反常。
但她沒問,一個是江律師的靠譜已經到了讓團隊所有人盲目信任的地步,另一個是江律師從母親病重開始情緒都不怎麼好,最近尤甚,她還是少說話多做事為妙。
開會是假的,晚上的飯局卻是真的,應酬一如既往複雜又冗長,滿桌的佳肴沒動幾筷,肚子被酒裝滿,飯後唱歌,洗腳按摩,小助理早被送回家,江遇帶著團隊的男律師全程作陪,能參與的參與,他捧場買單。凌晨一點過,江遇終於回到凌雲閣的地下車庫。代駕停車結單,江遇搖搖晃晃地關上車門,單手提著西裝外套和公文包,緩步走進不遠處明亮的電梯廳。他半醉著,意識還清醒,只手腳不聽使喚,行動遲緩。他眯著眼,尋摸一陣後終於找准上行鍵,抬手堪堪按亮便睏倦得再提不起勁。午夜已過,此間除他外唯一尚未沉寂的大約只剩角落那攝像頭上閃爍的紅點。江遇斜靠著牆,沒精力顧及形象,他艱難分出些許神志,從褲兜里摸出手機,摸索到遠程門鎖的軟體,點開看了眼實時影像,空無一人。
「叮」一聲,電梯門開了,江遇撐起身,蹣跚著走進電梯,彌散的思緒伴隨向上的數字被不斷拉扯,他恍惚間想起早些時候,飯局剛開始,手機收到家門鎖的提示:
【有人在門口長時間逗留】
他那時忙著敬酒,精力盡數集中在眼前的酒杯和句句機鋒之上,無暇他顧。類似的防控提醒他過往時不時也會收到,大多是樓道保潔正巧打掃到家門口觸發的。於是直到酒局結束,歌也唱盡,將貴客們送進按摩的包間後,他才在半醉乏悶間百無聊賴地翻出那條提醒,又順勢點進被系統自動保存的短暫畫面,然後便看到了一張聳眉搭眼的臉。
視頻只有10秒,蘭殊按了他家門鈴,然後抓耳撓腮地等,畫面最終停在他側耳貼門時露出的蓬亂的頭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