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了,他想。
他完了。
他的本子也完了。
這本看似荒謬,實則經過他多年構思的劇本……竟然沒能獲得一個客人的喜愛。
某種自我懷疑的情緒,盈滿了他的胸腔。
就在他以為自己會被打中的下一秒,一柄斜伸過來的扇子,幫他擋住了襲擊。
「各位何必為難這位先生。」
站出來為他辯護的,是位青年。
「就算是岩王帝君,也是個有血有肉有感情的魔神啊。」
他一身深棕色的西裝長袍假兩件,單邊耳墜,左手大拇指上還有枚成色相當好的玉扳指。
扳指這東西,現在已經很少見了,能戴它的人,要麼有錢,要麼會武,要麼兩者皆備。
單從青年的衣著就能看出,這是位有品味,會享受的人。
他把扇面上的污跡甩掉,要了杯茶,坐在了趙老頭左側離他最近的位子上。
「先生,後面的故事可以繼續講下去嗎?」
趙老頭愣了兩秒才反應過來,「講!講的!」
他興奮的忘乎所以,終於被人認可的喜悅讓他一口氣把本子的上半冊全講了。
等停下來時,天色已經暗了下來,攤位上只剩他,茶攤老闆,和這位青年。
趙老頭窘迫的看著唯一的客人,對方卻好像真的進入了個故事裡一樣,眼神出神的望著明月。
「……誤會。」
他嘴裡咀嚼著一個詞,很緩慢,像是把自己心口的刀拔出來,又重新再捅進去了一樣。
趙老頭撓撓頭,細看之下,茶鋪的老闆竟站著睡著了。
店鋪肯定是已經過了打樣時間了,想來是老闆不想得罪這位衣著不凡的貴客,才一直沒明說。
可趙老頭總不可能真講個通宵,他就算是想,身體條件也不允許啊。
「額……這位客人,下半冊故事得明天講了,您要是還願意聽,可以再來啊……」
青年遠望的目光被拉了回來,他笑了笑,帶點自嘲的意思,右手從兜里摸出幾枚摩拉,遞給了說書先生。
「先生講的真好。」
看他要走,趙老頭又叫住了。
「客人,還不知道您的名字。」
「叫我鍾離便好。」
自那之後,鍾離每天都來捧場,而這一捧場,就捧了五年。
風雨無阻,毫無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