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岑低著頭,不敢吭聲。
暴怒的江照予,他作為助理跟隨這麼多年,也才第一次見。
周明輝頭疼得不行:「你冷靜點!我們這邊在想辦法,你當報社那邊沒想辦法?他們也找了很多關係。要不是賀時盯著他們,說不定連公開道歉信都能一直拖著,最終拿罰款代替了事。現在這樣,已經是相對比較公道的結果了。你再找人去弄他們,官方知道了會怎麼想?以為你在質疑律法的公正性。而且你就不怕曝出來,把自己扯下水?你還嫌自己的黑粉不夠多?」
江照予咬著後牙槽,低聲咒罵了一句。
然後「砰」地一聲,把自己鎖進了房裡。
他感到自己一無是處。
家人需要他的時候,他竟然沉浸在自己的音樂世界,毫不知情。
等知道的時候,一切都已塵埃落定。
他一點忙都沒幫上,於是想彌補點什麼,起碼讓媒體知道,徐爸和茵茵是他家人,欺負他們,先過自己這一關……卻被經紀人一句「嫌黑粉不夠多」打擊得體無完膚。
他身為家裡的一份子,卻給不了家人任何幫助。這樣的他,活著,到底有什麼用?
他閉上眼,腦海里閃過一幀幀畫面——
親生父母離婚前吵得最凶的一次,似乎因他而起;
父母離婚那天,父親提著行李箱,頭也不回地離去,好像當他是個累贅;
母親車禍現場,他揪起那個貨車司機,狠狠揍了他一頓,甚至想讓他以命償命,反被司機家屬拿捏,要不是徐爸把他護在身後賠禮道歉,他那年或許就要因故意傷人進少管所了。
這些年來,他被黑粉罵上熱搜,私信、郵箱被各種辱罵的信件塞滿,有黑粉罵他怎麼不去死,活著也是糟蹋空氣;
還有這一次……
他這種人,似乎生來就是讓家裡不安生的。
「哥!」
「哥!」
公寓不怎麼隔音的房門被砰砰敲響。
江照予的耳朵微微動了一下,他懷疑自己聽錯了,怎麼會是妹妹的聲音?
「哥,你很久沒回家,不想念老爸的菜嗎?他又研發了一道新菜,讓我帶給你嘗嘗,是苦瓜做的,我覺得有點苦,但老爸說你肯定喜歡,哥你快出來趁熱吃。」
徐茵接完賀時的電話,趕緊讓徐爸做了道江照予最愛吃的苦瓜釀,不過這次釀的不是肉,是鮮蝦仁,好歹能當個新菜。
她擔心他過度自責,導致抑鬱加重,豈不是又回到劇情了?
房裡終於有了點動靜,徐茵再接再厲,趴著門板繼續說:
「哥,家裡一切都好,沒你想得那麼嚴重。對了!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拿到獎學金了哦,兩項一共兩萬多呢!我請你吃飯怎麼樣?咱不去老爸店裡吃,咱下館子!我請你吃西餐!我有個忘年交姐姐帶我去的那家西餐廳,牛排鮮嫩、藍莓醬煎鵝肝入口即化,環境也相當不錯,我請你去吃呀。」
「咔嚓——」
門開了。
江照予眼尾猩紅,倚著門啞聲問她:「帶我去外面餐廳吃?你不怕被拍到?那些罵我的人,也許也會罵你。」
「誰罵我我就罵回去。」徐茵聳聳肩,「誰怕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