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白一翻,暈了過去。
被陳副官用涼茶潑醒後,哪裡還惦記著調查機器局失竊的事,當然跑路要緊。
不過,有徐茵事先提醒,各個關卡都有人守著,這段時間三天兩頭攔截到攜金銀珠寶、古玩字畫跑路的軍閥,避免老祖宗留下的古董珍寶流失國外。
朝陽徐徐升起,勝利的曙光已然照亮全國大地。
沈西瑾陪徐茵來街頭看熱鬧,感受著勝利的喜悅,在她耳畔低聲問道:「後悔嗎?」
「什麼?」
「當初你要是選擇加入,今天也會是他們中的一員。」
徐茵笑笑,反問他:「那你呢?貢獻了那麼多裝備,很多人連你叫什麼都不知道,遺憾嗎?」
沈西瑾望著黃浦江上渾濁的浪,眸光深遠:「我的理想很簡單,有一個地方能讓我安心畫圖紙、研究這世上最精良最美妙的武器……足矣。」
他少說了一點:身邊有她的陪伴。
無奈她始終男裝示人,什麼時候才願意變回女兒身?
徐茵跟廣大群眾一樣,一宿沒睡,就等著欣賞這一刻的黎明曙光、見證歷史性的勝利。
圍觀完是真困了,她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語調慵懶:「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你非我,怎知我與你不同?」
沈西瑾笑了,雙手背在身後,跟著她慢步往回踱。
「求求你們!救救我家十三姨太吧!她還懷著身孕,再不救她,會一屍兩命的……」
離藥館還有一個街口時,徐茵看到牆邊躺著一個挺著大肚子的女人,邊上跪著一個小丫鬟,一直在給過路人磕頭。
圍觀的路人很多,卻沒一個伸出援手。
蓋因人群里有人在說:「這女人是汪老闆的十三姨,汪老闆是日寇奸細,被羅四少揭發後,帶著錢財和原配生的一雙子女跑了,丟下一群姨太太。這個十三姨,汪老闆在的時候最受寵,汪老闆跑了,沒人給她撐腰,就被其他姨太太們合夥趕出來了。汪老闆是奸細,誰知道他的姨太太是不是,萬一也是呢?咱還是別沾手了,免得好事做不成、徒惹一身騷。」
「不是,十三姨太她不是奸細,她人很好的,對我們下人都很好。」小丫鬟一個勁地給人群磕頭,額頭都磕出血了,聲音也哽咽了,「求求你們救救她!」
「唉,小丫頭,你年輕不懂事,奸細不是說一定會刻薄下人,羅四少說過,奸細乾的是損害國家利益的事,她拿汪老闆的錢,對你們下人大方,你們才會聽她的話、幫她做事啊。」
「就是!而且現在都解放了,哪裡還分主子、下人?她還把你當下人,說明她骨子裡就是個反動的。」
「不是的……不會的……」小丫鬟有理說不清,急得快哭了。
徐芸臉色蒼白、眼底絕望地躺著,放在肚子上的手慢慢下移,握住了小丫鬟的手,強忍著肚子的陣痛、內心的煎熬,沙啞地說道:
「珍珠,算了,這個孩子和我無緣……你走吧,帶著我的手帕去藥師庵,那裡有我曾經的好姐妹,她們會收留你的。別管我了,我是咎由自取……」
「十三姨太……」
「麻煩讓讓!」徐茵擠過人群,蹲下身,給徐芸好脈。
徐芸一看是個青年男人,下意識想收回手:「別、別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