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顏坐過去,說起莊子裡的情形,自然而然提起了徐一娘家的情況。
周瑾行打趣道:「合著還去走訪鄉鄰了。」
溫顏:「倒也不是走訪,就是在路邊看到夫妻一人,隨口嘮了嘮。
「那徐一娘說起她家中的情形,也算寬裕。
「公公是木匠,能接私活兒L做,家裡頭還有幾個男丁,有足夠的勞力。
「不過隔壁的佃農劉家就不一樣了,刨除租子和田賦,一年到頭只有五成莊稼收成,且還要服雜役,交丁稅,多半連肚子都填不飽。」
周瑾行道:「佃農的日子自要辛勞許多。」
溫顏:「若是生在這樣的家庭,連自己都吃不飽,誰還敢生養孩子呀?」
周瑾行沒有答話。
這世上本就分了二六九等,有窮就有富,哪能處處均分?
溫顏繼續道:「章內侍以前做過官,妾便問了問,他說官紳都不用繳納田賦,也不用交丁稅徭役,難怪人人都想做官。
「妾回來的時候,看到好多人往城裡奔,路上可熱鬧了。」
周瑾行:「下月初九春闈,天下學子都來會試掙前程,自然比往日熱鬧。」
溫顏:「想來陛下也很是期待。」
周瑾行點頭,嚴肅道:「朕自然盼著朝廷能選拔才幹之人。」
溫顏握著手帕,拐彎抹角道:「妾若中了進士,什麼都不用干,光靠田賦撿漏都能過得舒坦了。」
這話把周瑾行氣著了,「你這是貪官。」
溫顏柳眉一橫,「妾可沒有貪。
「官紳不用繳納田賦,只要有富農或商賈願意把田地記到妾的名下,就可以規避田賦。
「妾只靠他們的供給都能養活家口,何樂而不為?」
聽到這話,周瑾行盯著她,沒有吭聲。
溫顏後知後覺意識到踩線了,忙跪地道:「妾說錯話了。」
周瑾行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妙,「誰教你的這些?」
溫顏:「妾是官家娘子,又不是二歲小兒L。」
周瑾行指了指她,「邪門歪道。」
溫顏撇嘴,不怕死道:「妾只想問陛下,這法子管不管用?」
周瑾行沒有答話,他心裡頭顯然是明白的。
溫顏繼續作死道:「官紳富商們家底豐厚,可以不停地生孩子,生得越多才越好,底下的老百姓可就不敢了,養不活呀。」
周瑾行忽地伸手捏住她的嘴,「何時這般牙尖嘴利了?」
溫顏甩開他的手,「妾就是替那劉家佃農打抱不平,拼死拼活在地里勞作了一年,結果都供養了些什麼玩意兒L?」
周瑾行不客氣道:「淑妃可莫要忘了,他們供養的是朕這個玩意兒L。
「而你溫淑妃,也是朕這個玩意兒L供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