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疑是野心勃勃的。
溫顏心想,哪怕是在現代,吃飽飯也才多少年?
但做人總得有追求。
那時二人相互依偎在一起,眺望萬家燈火。
周瑾行素來都是獨行者,而今身邊多了一個親近的人。
那種感覺很微妙,心中仿佛有了一份寄託。
他到底缺乏安全感,忍不住問:「三娘當真心甘情願陪朕走一條道兒嗎?」
溫顏看他道:「自然。」頓了頓,「陛下能許妾錦衣榮華嗎?」
周瑾行:「自然。」
溫顏:「可是妾很貪心的,要差奴使婢,要榮華富貴,還要陛下的偏寵。」
周瑾行:「你若心口如一,朕必待你真心實意。」
溫顏笑了起來,一點都沒有浪漫風情,掃興道:「男人的嘴,騙人的鬼。
「我阿娘說,女郎要是信了男人的甜言蜜語,以後便等著哭鼻子去罷。」
周瑾行默了默,「她還同你說了什麼?」
溫顏:「她說女郎得知道疼愛自己,若是把希望寄託到別人身上,總會失望,還不如多疼疼自己。
「妾深以為然。
「陛下問妾是否願意陪你走這條路,妾自然是願意的。
「可是妾更害怕兩看相厭。
「情愛這種東西是最不長久的,兩人恩愛的時候如膠似漆,翻臉的時候更是冤家一樣,比比皆是。
「陛下一句話就能定妾的生死,妾心中也會不安,故而便會琢磨怎麼才能哄陛下歡心。
「可是妾又討厭這樣的自己,想來陛下也不喜歡這樣的三娘,對嗎?」
周瑾行想了想,認真道:「你就是你,朕喜歡的是隨心所欲,活得恣意妄為的溫三娘,而不是低眉順眼,刻意奉承討好的溫三娘。」
溫顏半信半疑,「陛下真喜歡這樣的三娘?」
周瑾行點頭,「熱情大方,有仁德之心,機靈也聰慧,像個小太陽,總叫人忍不住想去靠近。
「朕喜歡這樣活力四射的女郎,你活成了朕想要卻不敢去做的模樣。」
溫顏心裡頭有點爽,「陛下今晚吃了不少酒,話也有點多,會不會明日一覺醒來就忘了。」
「朕若忘了,你便多提醒著些。」
「那不成,妾也是要臉的。」
周瑾行嗤鼻,不客氣道:「你若曉得要臉,只怕這城牆都不服。」
溫顏掐了他一把。
二人算是第一次坦誠交流了一回。
溫顏心裡頭是歡愉的,雖然來到這裡破罐子破摔,可是有人撿起來好好存放著也不錯啊。
無論男女,無論老少,誰不想要明目張胆的偏愛呢?
夜色已深,黃內侍怕受涼,提醒他們該回了。
長春宮裡的周皎已經熟睡,兩人去看了看,幾乎是同時伸出食指上前。
溫顏有些尷尬,周瑾行也有些尷尬。
溫顏縮回手,周瑾行彎著食指探小傢伙的鼻息,說道:「有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