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此時正值七月初,土豆不像粟米,番薯那樣生長周期長,只需要八十天左右就能成熟,這個季節,正好可以種上一批秋土豆,黔首們省吃儉用一些,應該足夠他們熬過這個冬天了。
至於救災,為了安撫流民,嬴政決定,開倉放糧,這次的災情太過嚴重,於是嬴政下令,納粟千石,便拜爵一級。
這幾日姜珂的心總是突突跳個不停,她突然意識到,自古以來便有個常識,那就是大災之後必有大疫,蝗災肆虐,流民無數,黔首們扒樹皮吃草根,哪裡還會顧得上衛生方面?
姜珂將這個猜測寫成文書上報嬴政,然後在秦彭生的醫館和酒精工坊中兩頭奔波,匆匆忙忙,不得清閒。
這天,她正要鑽進醫館中和秦彭生研究防疫事宜,忽然聽見僕人來報,說外面有人來拜訪她。
僕人稟報導:「這人說他名為無恙,是您的阿兄……」
聞言,姜珂心中一沉,還未反應過來,就聽到庭前遠遠傳來一道男聲,他大聲嚷道:「許久未見,阿妹近來可好?」
明明是七月盛夏,姜珂卻感覺自己從心中升起一片寒冷之意,嗓子裡好像飛進了蒼蠅似的,直犯噁心。
這種突如其來的意外,跳脫掌控之外的事情,可真是令人不爽啊。
遠處的男人一點點從階下走到台上,光線充足,視線清晰,姜珂也逐漸看清了這人的全貌。
他身上的珍玉,金石,錦繡,在陽光的照耀下散發著亮閃閃的光芒,不過姜珂已經無暇顧及這些了,因為仔細打量後,姜珂發現面前男人的眉眼居然和她有兩分相似。
那些被她封存數年,有關去坷的記憶一下子如同潮水般鋪天蓋地地朝她湧來,一種很強的直覺告訴姜珂,眼前之人,魏國公子魏無恙,就是去坷的哥哥。
姜珂看向魏無恙,露出了一個春風化雨般無害的笑容,她問:「你是誰?」
魏無恙同樣對她報之以微笑:「你認為呢,去坷?」
「休。」姜珂吩咐一旁的僕人,「告訴嬴嘉,準備筵席,款待客人。」
「諾。」僕人領了命令,趨步小跑離開這裡,台上現在就只剩下姜珂和魏無恙二人了。
姜珂抬手:「請魏公子入堂,讓珂好好款待你一番。」
「好。」魏無恙跟著姜珂進入堂室,一舉一動之間,皆是貴族子弟優雅有禮的氣度,和當初邯鄲里巷中的貧賤落魄小孩完全是天壤之別。
他開門見山道:「去坷,無論你究竟遇到了什麼貴人,還是得到了什麼機遇,這些都不重要。」
姜珂問她:「那什麼重要呢?」
魏無恙:「你的身份才最重要。」
姜珂:「我是什麼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