胳膊透過衣服挨在一塊,程澈有些想就這樣一直貼在一起。
但他還是不動聲色地偏開了點。這種清醒著墜入的感覺有點難以控制,這不夠安全。
「好黑啊。」賀遠川轉頭看了他一眼,頭靠過來說,不大的聲音落在程澈的頭頂上:
「空蕩蕩的,怎麼感覺有點嚇人呢。」
程澈的腳步一頓,他抬眼看賀遠川:「你害怕?」
「有點。」賀遠川說,看起來特別認真:「我從小膽子就不大。」
程澈心裡嘆口氣,最近他對賀遠川總是過分寬容:「那你過來點。」
賀遠川就再次貼了過來,胳膊肆無忌憚地與程澈的緊貼在一起,頭稍傾下來,說:「現在好多了。」
聲音從頭頂落下來,程澈麻著半邊腦袋,僵著半邊身子,邊走邊想,果然是直男啊,對於這些身體的接觸不會像他一樣敏感。
兩人緊緊貼在一起,到了那家小賣部的鐵門旁。
一小會功夫,天色已經暗下來許多,看不清人的五官。
門是開著的。
程澈抬腳進門,賀遠川也跟著進去,程澈笑著和坐在玻璃櫃檯後的蛋卷頭女人打招呼,「王姨。」
賀遠川手插口袋立在旁邊,程澈伸手從下面拽拽賀遠川的衣擺,賀遠川很上道,也跟著打了聲招呼。
王姨正在看電視,聞聲轉過頭來:「哎呦,是你啊,校門口又堵上啦?」
王姨對賀遠川沒什麼印象,跟著又問:「同學呀?」
「對呢。」程澈彎彎眼睛說,每回來他都得光顧下王姨的生意。
便從過道邊上擺著的塑料罐子裡拿了幾根棒棒糖,賀遠川站在旁邊看著程澈挑挑選選,說:「我要草莓的。」
程澈頭沒抬:「拿了。」
挑完他從里捏出粉色包裝的那支,往旁邊一遞,被接過去後程澈掏手機掃碼付錢。
他付錢的空隙里,賀遠川攤開手看手心裡的棒棒糖,兩個人都高高瘦瘦的,身體靠的近。
王姨樂呵呵地看著他倆:「小同學倆關係挺好啊。」
程澈手指一頓,沒吱聲只笑笑,旁邊的賀遠川倒是一掃平時出門在外沉默寡言的樣,開了口:「挺好,我倆是同桌。」
「哦,怪不得。」王姨說。「很多學校都不讓男女生坐一塊,怕兩人眼一搭上早戀,男生和男生坐,女生和女生坐,就不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了。」
兩人從對通的門出去時,賀遠川還在回味:「她說我倆關係好。」
「嗯。」程澈低著個頭,聲音小小的:「還可以吧。」
他習慣於在心中劃出區域儲存遇見的人,其他人一類,江河和黑白花一類。
他伸手在這些區域裡又撥弄出一塊來,抖落掉灰塵,往旁邊豎根小學生歪歪扭扭字跡的字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