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鴻宇做刑辯多年,儘可能公平分析:「刑事案件都是檢察院來提公訴,這案子事實證據都挺清晰,又不用你操心,真沒必要請律師。再說你大學也不是沒學過刑訴法,自己肯定能搞定。」
「不一樣。」嚴岸闊搖頭,指著自己的杯子,「你也說了,就算事實再清晰,對他主觀惡意的判斷還是會影響量刑。如果受害者只是我自己,那我看個文書、提個附帶民事賠償請求也就算了,可這次還有其他人因為我受傷。」
嚴岸闊說著,又指向桌上另一隻杯子,「我需要更專業的人幫我把關技術性鑑定材料,整合袁東身上兩個案子的證據,對定罪量刑發表意見,甚至當庭質證等等。這些,你來做最合適。」
文鴻宇聽完沉默許久,咂著嘴說:「你這架勢……看來跟這姓袁的仇不小啊。」
嚴岸闊垂下眼,說:「你就說接不接吧。」
「接,有錢幹嘛不賺。」文鴻宇爽快地伸手跟他握,「回頭把委託書簽了,謝謝嚴老闆。」
嚴岸闊沒理,啪地打開他的手,起身說要走。
「你去哪?一塊吃個飯唄,剛好林老師也在附近上課。」文鴻宇一直沒弄清楚狀況,還想著老同學哥仨聚聚。
嚴岸闊拒絕道:「不了,去醫院。」
「去醫院幹什麼?」文鴻宇問完,看到他手上的餐盒才反應過來,「噢,去看你那個受傷的朋友?」
嚴岸闊點點頭。
文鴻宇總覺得哪裡不對,卻又想不出來,嘖了下嘴:「你每天都送飯啊?」
嚴岸闊沒回答,算是默認。
「你倆關係還怪好的。」文鴻宇這樣評價道。
邊跡住的是中醫院,治療跌打損傷有一套自研的中藥。藥物由護士送到,需要溫水浸泡。
嚴岸闊幫他沖泡好,再倒進碗裡,拿勺子送到邊跡嘴邊,「不燙,但應該有點苦,你慢點喝。」
邊跡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作勢要拿回勺子,「我自己來吧,手又沒受傷。」
手臂受傷的明明另有其人,哪有讓傷患給自己餵藥的道理?
「邊先生,」嚴岸闊將碗勺都放下,正色道,「看來你是真的沒追過人。」
邊跡老實地點點頭,然後問他:「怎麼啦,嫌我追得不好?」
嚴岸闊搖著頭笑笑,「我要是你,就會裝作不能自理的樣子,逼著別人給我餵藥。」
邊跡問:「就像你上次生病那樣?」
這話本來只是開個玩笑,沒想到嚴岸闊順著話茬接了:「對。」
「對?」邊跡這可來了興趣,坐直了,揚眉打趣,「對是啥意思,我不懂呢,嚴律?」
嚴岸闊低頭把桌上的碗重新端起來,舀了一勺,沒接話,「張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