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裡,邊跡經歷了學校半夜突擊查寢、下鋪垃圾夏天半個月不清理等一系列離譜事件後,終於艱難地結束高考,並在擇業時果斷報名了可以提供獨居公寓、可以遠離一切親戚的職業。
後來他沒再讓任何人踏進自己的公寓,不喜歡踏進其他人的房間,也不愛與人共眠。這是他奇怪又固執的習慣。
十五歲的邊跡沒能擁有屬於自己的臥室,二十歲的邊跡終於住上只有自己的獨立空間,二十八歲的邊跡還會做起關於少時的噩夢。
而三十來歲的邊跡,睡在陌生大床上,潛意識裡的恐懼還是會支配大腦。
邊跡頻繁地翻身、出汗,吵醒了身邊人,因此他耳邊開始響起嚴岸闊若有若無的低沉嗓音。它在輕輕地唱那首帶一點方言的搖籃曲。
第二天清晨,邊跡徹底從宿醉中緩過來,坐起身,環顧周遭的環境,再看看身邊的嚴岸闊,有些無措地往後退了一點。
嚴岸闊注意到這個動作,睜開眼,問:「醒了?」
邊跡昨天喝得快,但也沒到斷片的程度,大概知道自己都幹了些什麼。
成年人總要為自己做過的選擇負責,無論他是否做好準備迎接那些結果。
邊跡努力冷靜道:「我……內褲在哪?」
「幫你洗了。」嚴岸闊打著哈欠,指著床頭柜上的紙袋子,「新買了兩條,你自己選。」
「哦。」邊跡翻出一條純黑的,背對著嚴岸闊穿好,又問,「那衣服呢?」
嚴岸闊面不改色,卻語出驚人:「昨晚在酒吧扯破,所以回家就幫你扔掉了。」
邊跡:「……」
嚴岸闊毫無歉疚之意:「要不穿我的?」
邊跡低著頭,興致不高地說:「好。」
嚴岸闊翻身下床,替他找了件休閒T恤,自己穿著隨意的家居服,問:「早餐想吃點什麼?」
嚴岸闊的衣服在邊跡身上顯得略大,下擺盪著的兩條長腿引人遐想。
邊跡擺擺手:「不吃了,我先回家吧。」
嚴岸闊面色稍動,停下系紐扣的手,俯身將邊跡環在衣柜上,「剛跟我睡完就想跑,邊先生,是不是太渣了點?」
邊跡百口莫辯:「我……」
「雞蛋,土司,沙拉,三明治,你選一個。」嚴岸闊不容分說地給出幾個選項,「要是都不想吃,樓下還有早餐店。」
邊跡很難跟他解釋自己的不安從何而來,也深知情侶在某一方的家裡共進早餐是件再普通不過的事情。他的前任男友曾經說過,他的禁區太多,導致二人即便做著最親密的事,仍有很厚一層隔閡。
——邊跡不想嚴岸闊也因此離開自己。
「沙拉就行,我沒胃口。」邊跡儘量開心地笑,「別太折騰了。」
嚴岸闊點點頭,「你可以去餐廳等著吃飯,五分鐘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