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岸闊被氣笑了,「明天就要談價,你今天才通知我?」
「不是,」邊跡慌忙解釋,「這是很久以前就看好的,我那時候跟你提過。」
邊跡確實提過幾次,當時二人沒確定關係,還就上海房市走向討論了一番。後來忙起來,嚴岸闊就忘了這茬,也根本沒料到邊跡想要分開住。
嚴岸闊吃了口菜,希望以此能壓制心底的不安和焦慮。
「你剛剛才講,同居解決不了我們的問題,」嚴岸闊直直看著他,擺出一道無法反駁的邏輯,「難道在寶山買房就能解決?」
邊跡自然走不出他的邏輯閉環,卻有自己必須這樣做的情感理由:「也不能,但我還是想買。」
嚴岸闊從他少有的、脆弱的語氣中隱約能猜出,這大概與他提過的少年生活有關。
但嚴岸闊也不是聖人,總被隱瞞的滋味並不好受,因此話出口時變得生硬:「邊跡,你是不是從來都不打算和我一起生活?」
邊跡很快反駁:「沒有,我只是還……不習慣。」
嚴岸闊不解:「也不打算去習慣?」
邊跡努力辯駁:「我已經在『打算』了,之前你讓我去見你的朋友、你的家人,我不是都見了?這些都不是我習慣的。」
嚴岸闊雙手倚在桌子上,聲音沉下來:「這些都讓你很勉強嗎?」
邊跡默然,過幾秒才緩慢搖頭。
幾秒的遲疑已經足夠讓嚴岸闊讀出他的猶豫,嚴岸闊深呼吸後才說:「你自己的錢當然想怎麼花都可以,所以我不會跟你分析在現在的市場環境下去寶山投資不動產的不理智,以及咱們倆資產配置同質化的風險。
「你也許出於某種原因對私人領域產生一些執念,所以我不強迫你為我改變什麼,但你至少要告訴我前因後果。
「否則,只丟下來一句『沒準備好』,我都不知道要怎麼陪你『準備』」。
嚴岸闊之前說自己有些職業病,這話也不假。商討出現分歧,他想像庭辯那樣解決,這種模式放在親密關係中就顯得冰冷不少。
爭論時語氣肯定沒有剛見面時溫柔,邊跡越聽越覺得委屈。他的好口才當然可以繼續發揮,可他不想,這頓飯明明應該吃得很溫馨,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不歡而散。
為了讓彼此今晚都能保持尚可的心情,邊跡站起來適時叫停:「今天先到這裡吧,我們都冷靜一下,好嗎?」
邊跡不當值時偏愛淺色衣服,衛衣將瘦削的臉襯得年輕。他的眼睛裡帶著些水汽,與平日烈陽似的乘務長不同,此刻充滿無助與恐懼。
比起打破邊界,他更怕嚴岸闊離開自己。
嚴岸闊透過昏暗的燭光,恍然間似乎窺見十來歲的、脆弱的邊跡。這樣的邊跡他曾經見過——在濱江,混亂開始的同床共枕那天。
庭上勝率奇高的大律師,一下子慌了神。
邊跡雙手握著杯壁,分明的骨節因為用力而發白,「我不想在不開心中過完生日。」
【📢作者有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