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房間沒有獨立的衛浴,柳弈得到走廊另一端的公共盥洗室才能洗漱。
等他拿著毛巾和口杯回房,經過戚山雨和林郁清的房間時,特地留意了一下——兩個房間的門縫皆沒透光,顯然都熄燈了。
根據行程,戚山雨和林郁清大早就要開車送柳弈去蘭城衛專,將他放下以後,就會開始在附近四處走訪,找當年的一些證人了解情況。
三人都會很忙。
柳弈不敢再磨蹭,收拾了一下就上床睡覺了。
關掉床頭燈,他躺在黑暗裡,閉眼準備入睡。
與大都市截然相反,小村的深夜四野俱寂,落針可聞。
明亮的月光透過窗簾的縫隙照在床沿上,如一道長長的銀練。
黑暗中,柳弈聽到床頭的牆壁傳來兩聲輕而短促的叩擊聲。
這種老舊招待所的牆壁實在很薄,也幾乎不隔音。
柳弈隔壁就是戚山雨,兩人的房間基本上就是個鏡像,床頭與床頭相對,中間只隔了一堵薄牆。
戚山雨一定是聽到了他出門洗漱又回房開門關門的動靜,知道他還沒睡。
柳弈一邊如此想著,一邊抬手屈指,也在牆上敲了兩下。
相似的力道,同樣的頻率。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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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月15日,星期天。
早上九點二十分,蘭城中醫藥衛生專科學校的人體解剖學實驗樓內。
柳弈終於見到了他這幾日一直惦記著的那具泥炭鞣屍。
屍體從發現至今已過去了四年,因其十分罕見被認為頗具研究價值,保存得十分完好,除了沒穿衣服,就跟剛被送到這裡時沒有啥區別。
與網頁上的照片相比,實物的顏色要淺一些,更接近於深棕色,可能是冷凍脫水的關係,表面也沒有那麼光澤,看起來微微有些發乾發灰。
與柳弈一起進行屍檢的是本地的法醫團隊,還有衛專的兩名人解教研室的老師。
不過柳弈並沒有上來就直接動刀子,而是請衛專的老師給他找來了一台彩超機。
事實上,現在在屍檢前先給遺體進行無創的影像學檢查已是再普通和常見不過的操作了。
解剖前的影像學檢查能幫助法醫們提前了解遺體的大致情況,比如哪裡有骨折、哪裡有異物、鑲了幾隻假牙、缺了什麼“零件”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