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觸到死者的下頜,柳弈憑感覺便知咬肌的屍僵已經完全緩解——這說明了他剛才的初步推斷沒錯,死者確實已經死了超過三天了。
然而,他只用壓舌板在死者口腔各處輕輕按壓了幾下,又用手電照了女人的雙側外耳道,臉色就猝然大變。
“!!”
下一秒,柳弈站起身,對身旁拿著對講機的警官說道:“聯繫韓法醫,快!”
###
7月17日,星期日,上午十一點四十分。
原本只有一百多個泊位的規模絕對不算大的綠水港,此時全港封鎖,無關人員和車輛全部清離。
海警、刑警來來去去,法醫們則從旁協助,各處抽調而來的特殊負壓運屍車一輛接一輛,將遺體逐一運送到疾控中心緊急騰給他們的專門場地。
“唉……這真是,原本以為這案子就夠麻煩的了,沒想到居然還能更麻煩!”
韓江韓法醫換上了一身“大白”的裝備,眼耳口鼻都被擋得嚴實,只能從他背上貼的名牌知道他是誰。
柳弈也和他同樣的打扮,聲音捂在口罩里顯得悶悶的,“唉,誰不是這麼想呢?”
就在前不久,柳弈檢查那名身帶詭異“屍斑”的女死者的口腔,發現她的牙齦腫脹,牙根處有明顯的出血,咽部與後穹窿壁也同樣存在不規則的斑片狀出血點,就連外耳道也有乾涸血跡。
柳弈見過很多機械性窒息的遺體,清楚扼殺者應該有怎樣的死亡表現。
很顯然,牙齦、口咽部黏膜、外耳道與胸腹部的出血點都不是因為她是被扼死的,而是因為她很可能在死之前就生病了!
至於是什麼病——考慮到死者是隨船而來的,柳弈就算再不願意,也不得不想到了一個最可怕也最嚴重的可能性——出血熱。
現在普通人聞“伊波拉”尚且色變,一聽說船上死者里有人可能帶著不知名的傳染病,明珠市相關部門從上到下都嚇得夠嗆。
於是上級部門拍板,幾個小時內就調來了附近所有負壓運屍車,什麼都不說了,先把全船三十一具遺體運到遠離人煙的安置點去。
是的,全船一共三十一具遺體。
二十二具男屍,其中兩具明顯是十四歲以下的未成年。
七具女屍。
剩下兩具遺骸因被火燒得太嚴重了,在屍檢前無法確認性別。
“這下倒也不急著解剖了……”
韓江嘆了一口氣,“得先弄清楚那人得了什麼病,其他死者里還有沒有感染者。”
韓法醫口中的“那人”,指的當然是死在駕駛室角落裡的那具女屍。
現在他們還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真那麼點背碰到個出血熱的。即便真是出血熱,也得分清是哪一種,才好判斷嚴重程度。
此外,剩下的三十具遺體也不能掉以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