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它不像真正的三角形那樣是筆筆直的線條,頂點延伸出來的左右側邊明顯帶了弧度;底邊倒是挺直的,只是與清晰的“頂點”對比,它要淺地多。
因為整個淤痕呈現“前深後淺”的趨勢,說明該打擊與皮膚接觸時,著力點在尖端處,且是有一定硬度的物體才能在皮肉上留下的鈍器挫傷。
傷口拍照時要在旁邊貼上比例尺,韓江很容易就看出了它的尺寸,“三角形”的兩邊長度大約四厘米,底邊則長約六厘米。
“我感覺,這像是鞋尖踹出來的。”
柳弈頓了頓,沉聲道:“而且這鞋頭的尺寸對男性來說明顯太小了,因此大概率是屬於女性的。”
韓江抬頭,直勾勾盯著柳弈,感覺像是聽到了什麼很不可思議的話。
但一秒後,他忽然站起來,幾步跑到已經匯總的鑑定報告書里,稀里嘩啦一通翻找,從中抽出一本。
“你說的,不會是這隻鞋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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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江親審過每一台已經完成的解剖的鑑定書。
他聽柳弈提起“鞋子”,還指明是屬於女性的,便對一個他瀏覽鑑定書時一晃而過的小細節產生了聯想。
死者的衣物都是要單獨拍照存證的。
於是韓江抽出的26號死者的鑑定書里,赫然拍下了那位女死者的穿著——左腳的鞋子已經不翼而飛了,右腳上卻穿了一隻黑色的女士尖頭皮鞋,頂部還有一個被煙火熏到變色的尖頂金屬裝飾!
柳弈將26號女死者的鞋子的照片與7號男船員背部的淤青互相對比,仔細分辨後,慎重地點了點頭,“形狀和大小都是吻合的。”
“臥……哎呦!”
韓法醫一聲驚呼滑到嘴邊,又硬是換了個文雅的感嘆,“真是沒想到啊!”
本來大家都很自然地認為魚艙里的倒霉船員是被兇徒或是海盜打死的,但26號女死者踢在他背上的那一腳,卻一下子讓事情的性質變得不一樣了。
韓江眉頭緊蹙,“……這麼說,他分明是被魚艙里的其他被害者打死的啊!”
柳弈點頭,“有這個可能。”
隨後,他說出了自己的猜想:
“一群受害者群起攻擊船員,要麼可能是絕望下的遷怒,找個倒霉鬼發泄心中的恐懼和怨恨;要麼就是……他們覺得那人該死。”
韓江是何等聰明且經驗豐富的資深法醫,一聽就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