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學實習那會兒,第一個星期就碰到了一個案子……”
當年柳弈還是個生嫩的大學生,大五的時候被分配到刑事技術中心實習,他和班裡另外一個成績很好的男同學被分在了同一組,還被其他同學笑稱強強聯合的學霸組。
然而沒想到這個學霸組第一周就差點兒要翻車。
事情的起因是當天他們接了個案子。
一個年僅十九歲的工廠女工未婚先孕,男朋友跑了,她沒錢又怕讓其他人知道,正不知所措的時候,同寢室的一個大姐說自己以前是當村醫的,可以偷偷幫她做人流。
小女工同意了,大姐就將衣架里的鐵絲拉直了,用火灼燒“消毒”後就直接在工廠女寢宿舍動手了。
而這麼幹的後果就是捅出了個子宮底穿孔大出血,所幸報警和送醫及時,靠著整整一萬毫升的輸血才沒有鬧出人命。
當時出警處理這樁案子的警官提著一隻大水桶走進刑事技術中心,裡面滿滿都是血水。
而柳弈和他的同學則需要在這桶血水裡打撈出胎兒的殘肢斷臂,將它們重新拼成人形,從而確定其是否完整,並通過胎兒的體長推斷小女工的具體孕周。
“說實話,那個場面是挺衝擊的……”
哪怕多年之後,柳弈已成了華國知名的法醫骨幹和精英,再回憶起那段經歷時,還是得承認印象特別深刻。
那小女工已經懷孕二十多周了,血液處於高凝狀態,加之桶里的血水也擱置了得有個把小時,已經成了暗紅色的半凝固果凍,掛在網上一坨一坨的往下滴,血腥氣中夾雜著一種難以形容的發酵般的臭味撲鼻而來,熏得人幾欲作嘔。
“我那時候還是只菜鳥嘛,整個腦子都是懵的。”
柳弈自嘲地搖了搖頭,然後抬手比劃了一下,“手裡拿著個撈網伸進桶里就這麼一攪和……”
戚山雨的喉頭不由自主地滾動了一下,光是想像那個畫面就感覺胸中隱隱有股鬱氣,讓他有點兒反胃。
“……然後呢?你真的撈出來拼了?”
他強作鎮定,但語氣聽著還是略有些顫抖。
“嗯。”
柳弈痛苦地點了點頭,“其實我那時真的很想直接跟帶我的老師說我干不來的,可你知道我的性格,認什麼都行,就是不肯認輸,所以硬著頭皮折騰了一個小時,終於把桶里的固體物全撈出來了。”
饒是見多識廣,小戚警官也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那……你那個同學呢?”
他問。
“他啊……”
柳弈笑著搖了搖頭,“他看到桶里的東西時臉上的表情就很難看了,等到我把網撈伸進桶里他就受不了了,用手扶著牆往外走,堅持到爬出解剖室才在門外大吐特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