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曉原自問也是見識過好幾次火災現場的准法醫了,此時當然要在他老闆面前展現一下自己的實力,“雖然說也有過火面積一兩平方就剛好燒死了人的,但這種情況下的受害者通常處於意識不清的狀態……”
小江同學說的是去年冬天他跟著柳弈碰到的一樁案子。
當時一個年近五十的中年大叔在自家臥室喝得酩酊大醉,半夢半醒間在床上抽菸,結果菸頭點燃了棉被,整張床都燒了起來。
消防趕到時房間的火焰已經因為床邊沒有多少易燃物,且房間通風不好氧氣不夠而自動熄滅了,過火面積只有不到兩平方米。
偏偏就是這兩平方米就把大叔給燒死了。
加之當時冬天被褥十分厚實,大叔相當於被裹在火堆里悶燒了一段相當不短的時間,遺體被送進法研所時那叫一個慘不忍睹。
他表面焦黑、灼燒過度外加脫水的皮膚裂開了好幾道很深的口子,露出了裡面黑黃紅紫的脂肪和肌肉層,乍看跟銳器傷似的,讓從來沒見過這種傷情改變的小江同學很是漲了一番見識。
“嗯,小江你說得很有道理。”
柳弈點了點頭,“火場裡意識不清是最有可能的一種情況,是被濃煙嗆暈過去了……”
江曉原搶答:“可是他們在自己房間裡,離起火點很遠吧!”
“對。”
柳弈笑道:“所以這就大概率是第二種了——就像那個喝醉了酒的大叔一樣,他們因為某種原因在起火前就失去了意識或是行動力。”
“小小年紀不可能兩人一起急病行動不良!”
江曉原摸著下巴,皺起眉,努力分析道:“假如他們當天沒有喝醉……那就只能是有人對他們做了什麼,比如騙他們喝下摻了安眠藥的水什麼的。”
“嗯。”
柳弈點頭,“鑑於現在我們已經無法再查證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我們只能假設真有人給張曉娟和黃鵬下了安眠藥,然後再放火燒了張家的房子,那麼他或者她就必須滿足兩個條件……”
他豎起兩根手指,“其一,那人可以很隨意地跟張曉娟和黃鵬接觸,對方不會產生任何警惕,旁人看到他們接觸也不會覺得可疑,甚至根本不會多看一眼。”
“對……還真是這樣。”
俞遠光一邊點頭,一邊回憶小時候的情景。
杏滘村在當時還是個三線小城城郊的小村子,交通比現在不方便得多了,除了有數的幾輛私家車之外,大家出行都得靠摩托、自行車甚至是拖拉機,村子裡每個人都相互認識,不管交情好不好,至少看臉就知道是不是村里人。
這種情況下,任何外來客現身都會十分引人矚目,也很容易被鄰里鄉親記住。
雖然不是說絕對不可能,但外人要偷偷潛入張家下藥或是不引人矚目地與張曉娟接觸,總歸是很不容易的。
看俞遠光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柳弈接著說了下去,“其二,這一點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