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頓了頓,“而且,那人應該對林美娟的行動模式很了解,對杏滘中專的調查也很充分。”
戚山雨也在旁邊點頭。
就他們平日經辦的大案要案的經驗來看,所謂“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時”,大部分兇徒都會選擇夜深人靜且偏僻荒涼的地方作案。
可林美娟是在中專的播音室遇襲的。
就算不知道姑娘錄到幾點鐘,但兇手敢選擇在這種隨時可能有路人甲乙丙丁經過的公眾場合下手,說明兇手大概率不是臨時起意,而是經過仔細調研,感覺時機成熟才行動的。
謹慎是真謹慎,大膽也確實是非常的大膽。
“還有,如果林美娟是在遇襲後遇害的,那麼兇手要怎麼帶著一個女孩子穿過校園,再把人丟進後山的魚塘里的?”
柳弈又提出了另一個問題。
這問題把俞遠光給問愣了。
沒有殺人經驗的人通常很難想像,要搬運一具完全沒有意識的軀體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情。
然而事實上,就像是消防員有專門的負重訓練,要學習如何在火場裡背起、抱起、抬起一個失去意識的人一樣,沒有經過專門訓練的人,即便是經常上健身房,自問體格不錯、力量也練得不差的健壯男性,要背起一具超過一百斤的屍體也是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就算林美娟只是個未成年且體格在現在看來完全算得上是嬌小的女孩兒,好歹也有八十多斤。
而後山的魚塘離她遇襲的播音室還有好一段距離,且當年教學樓里還沒有安裝電梯,兇手要將女孩兒從五樓弄下去,再穿過後門,搬運到後山的魚塘處——這個過程確實是相當耗時費力的。
更何況,那還是一所學校。
就算杏滘高中的校園紀律再如何也說不上嚴謹,但畢竟當年好歹有幾百號學生,不管兇手是用拖的、用背的還是用抱的,他或者她當真就不怕撞到哪個學生,讓對方覺得可疑並且記住他的長相嗎?
“是啊……”
俞遠光聽得直皺眉,“兇手也太大膽了……還是說他有絕對的把握,就算讓人看到了也不會懷疑?”
“嗯,不止如此。”
柳弈又再度補充了一個疑點:
“法醫能分清是溺死還是死後水浸屍。我看過當時的屍檢報告了,雖然粗糙了點,但意義最大的幾個鑑定項目還是做了的,林美娟確實是溺水身亡的。”
他頓了頓:“那麼,假如真的有這麼個兇手,如果他是先把人弄到魚塘附近再丟進塘里溺死,他就得仔細琢磨應該如何把人搬過去。而如果兇手是將林美娟在別處溺死以後再拋屍進魚塘里,那麼就更不得了了……”
俞遠光和江曉原異口同聲:“怎麼個不得了?”
柳弈看了兩人一眼,幽幽答道:“說明兇手擁有在當時還是很少見的法醫學的相關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