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弈順著彭法醫的指點看去,果然看到一個陳舊到一看就報廢多年的滅火筒立在牆角。
滅火筒表面的紅漆掉得斑斑駁駁,露出了底下鏽跡斑斑的罐身,滅火筒的一角已經癟了下去,上面深褐色的乾涸血跡與鐵鏽融為一體,不湊近了看幾乎難以分辨。
從地上放置的標記和比例尺來看,它本來應該斜斜地倒在距離牆壁十多厘米的地板上,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筆筆直地立在牆邊——大約是彭、沈兩名法醫采了指紋後,才把它挪到那邊去的。
雖然沒看到滅火筒的原始狀態,不過沒關係,他們肯定已經拍照存證了,回頭看看照片也是一樣的。
柳弈熟練地戴上手套,抓起了男死者的手腕。
果然,就如沈青竹告訴他的那樣,死者的十指指腹一片焦黑,從不規則的燒傷痕跡來看,大概率是用明火燎出來的。
“毀屍滅跡,隱藏身份。”
柳弈蹙起眉:“很熟練的手法。”
“沒錯。”
彭法醫嘆了一口氣:“所以我才打電話把主任你給喊過來了。”
雖然現在DNA檢驗技術已經很成熟了,只要一點點DNA的片段就能確定一個人的身份。
但用DNA確定某人身份的前提是——公安系統里得有他的DNA信息存檔,不然對於身份不明的死者,還是得從顏面、指紋等最基礎的個人生物學特徵開始查起。
柳弈:“……”
他沒有立刻做出評價,而是開始檢查死者身上的傷口。
男子穿了一件短袖的淺灰色T恤,T恤心臟位置上印著一個巴掌大的圖案,是一顆黑色的五角星以及橘黃色的“BEST”,從款式、剪裁和縫紉來看,八成是淘寶上十九塊九一件的便宜貼牌爆款。
而此時淺灰色的T恤已經幾乎完全被血跡染成了黑色,血液凝結在衣服上,一碰就簌簌地直往下掉渣。
“我現在一共數出了九刀。”
彭法醫說道:“第一刀應該是從背後刺下去的,扎在了肩胛骨上。”
他回頭指了指地磚上的星星點點血跡,“然後這人被追到了角落裡,無處可逃,又被兇手刺了另外八刀。”
胖胖的法醫神色嚴峻,協助柳弈撩起了死者的襯衣。
果然,男人的前胸、肚腹上橫七豎八,深深淺淺都是洞,一看就是刀子扎出來的銳器傷。
有幾個洞的周圍十分乾淨,幾乎沒有血跡,說明兇手補這幾下時人已經死透了,心臟停止泵血,自然也就不怎麼出血了。
“……感覺像……內訌啊。”
柳弈忽然低聲說道。
他的音量不大,只有彭法醫,還有就站在兩人身後的戚山雨和林郁清能聽到。
彭法醫眯了眯眼,露出了很感興趣的表情:“為什麼這麼認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