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疑心自己是被花族媚藥傷了腦袋,趕忙回過神來晃了晃頭,將這些稀奇古怪的念頭盡數甩了出去。泥胚佛像低眉順眼,看起來慈悲為懷,普度眾生。白錦歡同這間破廟裡供奉著的佛像對視片刻,感受到自己繁亂的思緒在這樣無聲的交流中漸漸沉澱下來,腦海一片澄澈,又平靜又充實。
臨走前他見墨璟穿得單薄,於是細心地將一旁的鋪蓋拖了過來,將其用妖法好生地安置在上面。他最後深深地望了一眼墨璟,覺得該是最後一次見這個凡人,不過因緣際會,有緣自會相見,這才放心推門離去。
回青丘的路上他沒有受到任何阻礙,昨日裡同他鬥法的黑心狼也沒有在中途橫插一桿子,這一路上可謂是暢通無阻。他沒有不識好歹地去找白澈,反倒是瞞過了所有服侍的小狐妖,靜悄悄地鑽進了鶴羽的房間裡。
鶴羽沒有休息,反倒擺出了個修煉打坐的姿勢來。他雙腿盤坐,如同觀音坐蓮般閉目養神,調動周身氣息,想要凝聚妖力。可腹內空空如也,費了大半心神凝起來的靈氣一個不慎便煙消雲散,徹底竹籃打水一場空。
在失敗了無數次後,鶴羽終於意識到如果沒有妖丹,自己甚至連最低階的妖法都無法施放。他仍舊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方才打坐時如同青松般挺立的脊背頓時垮了下來,微垂著腦袋,光看背影,便能感受到主人的無限頹唐。
白錦歡不忍見他難過,趕忙從後門中現身出來,走路的動靜嚇了一門心思沉浸在哀傷氛圍里的鶴羽一跳。鶴羽抬眼去望,想看看是哪個不懂事的小狐妖這般莽撞。待看清了眼前人後,面上表情閃過一瞬茫然,繼而又回到了那副無悲無喜的模樣。
他起身振袖,沒有分給白錦歡一星半點的眼神,扭頭就想要走。白錦歡好不容易瞞著所有人得了這麼個見面的機會,又怎會讓鶴羽輕而易舉的離開。他三步並作兩步走上前去,撈住了鶴羽的袖子,緊緊攥在手裡。
鶴羽抓住衣袖,往外扯了一扯,卻見白錦歡身量不大,手上力氣倒是充足得很,竟然沒能拽動。他內丹被奪,連用妖法割斷袖子的能力都沒有,現在惱羞成怒,更是覺得白錦歡就是故意來看自己笑話的。
就算心裡如何不忿,鶴羽臉上也不想表現出撒潑打滾的潑辣姿態。他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不與白錦歡一般計較。他的語氣淡薄,好似沒有半點情感,別過頭去不願去看:「白錦歡,放手吧。」
白錦歡像是沒能聽清他說的話,他不僅沒有如鶴羽所願那般乖乖聽話放手,反倒變本加厲,手上動作更重了。他直勾勾地盯著鶴羽,狐狸眼睛總顯得多情又溫柔,用這樣濕潤的目光看著人,總是讓人硬不下心來。